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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奇经八脉,暂时应该没有暴动的危险了。可谁也不知道下一次会在什么时候。这种事总是一回凶险过一回的,说不准到哪一次就会爆体而亡了。 而根源就在这具身体上。这具身体的经脉狭窄又不通畅,连眠风第一重的真元都承载不住。褚寒汀根本没想到这个人的资质已经不是能用“差”来形容的了,而是压根就不适合修仙! 褚寒汀怀疑就连他原先那点少得可怜的修为,也全是曲洵用丹药堆出来的。收这么一个弟子根本就是害人害己,那位曲长老是不是脑子不好? 然而脑子不好的曲长老种瓜得豆,现下种种苦果全都应在了褚寒汀的头上。 褚寒汀疲惫已极,却愁得睡不着觉。他倒霉摊上了这么一具身体,还不如投胎重来呢!可事到如今,他显然不可能再死一次,指望借尸还魂的事再发生一回;他只能捏着鼻子在这具身体上想办法了。 褚寒汀苦思冥想,只想到了一个不算办法的办法——洗髓。 天机山有种难得的灵药,名叫幽兰生,有生死rou骨的奇效,辅以秘法,有七成把握能让人脱胎换骨。 他得赶紧找到江潋阳。否则半个月后,若是再等不到他,也只好自己先回天机山了。 第二天,褚寒汀从行李里翻出一快砚台,拿到镇上的当铺换了一串钱;又回到客栈大堂,寻了个角落里的座位,要了一壶茶,预备从早一直喝到晚。 这个位置既不引人注意,又能总揽全局,是褚寒汀一早相中的。相来干嘛呢?听人聊天。 回南镇是个枢纽要地,凡人修士鱼龙混杂。而这个客栈是镇上唯一一间客栈,几乎来往过客都会在此地驻足歇脚,也就意味着各种消息都会在这个地方传播发酵。 褚寒汀原本只想探一探江潋阳的行踪,可是没想到,头一天还不到中午,就叫他听见了个了不得的消息。 “诸位还没听说吧,三大门派中的隐白堂,前些时候可出了件大事!” 说话的是个大汉,眼中闪着精光,不是修士就是个练家子。他这劲爆的消息一出口,身边登时围了个水泄不通。甚至还有个穿绸衫的少年笑嘻嘻地催促道:“大叔,你接着说啊,我给你买酒好不好?” 那汉子见这么多人围着他,自觉十分骄傲,于是娓娓道来:“此事还要从半年前,天机山的那位大能陨落说起……” “陨落的大能”骤然在这一场闲话中被点了名,耳朵不由得动了动。 “……自打那一位头七过后,天机山那一百多年没下山的掌门便重出江湖,先后走访了隐白堂和毓秀山庄,据说是找着了件物证,要追究他道侣之死。后来不知怎么的,江掌门竟将凶手定在了隐白堂堂主秦纵身上——哦,现在是‘前’堂主了。江掌门问毓秀山庄借了几个长老,亲至隐白堂兴师问罪,那一战啊,啧啧,听说打得那叫一个昏天黑地!” 说到这,便有人嗤了一声,道:“什么昏天黑地啊,我大表哥的亲娘舅的族兄就住在秋其山下,还给隐白堂的仙人们送过柴呢!听他说啊,毓秀山庄那几个长老压根就没出手,江掌门一个人切菜似的,把他们全揍成了鹌鹑。” 众人齐齐惊叹。这些大能们之间的倾轧跟他们普通人没有一个子儿的关系,但并不妨碍他们茶余饭后,对此津津乐道。 至于真假,又有哪个在意呢? 先前为了听故事要给汉子买酒的少年仿佛对“送柴人八杆子打不着的亲戚”嗤之以鼻,他闪着一双明眸,托腮追问道:“大叔,你接着说啊。那隐白堂后来怎么样了?” 那汉子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道:“后来……后来我却不知道了。不过照那位兄台的消息,想来已经毁了吧。” ☆、第二十二章 外头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瓢泼大雨,给一屋子萍水相逢的旅人强系了缘分一场。太平盛世的山野村夫,没几个身上带着要紧事的,索性趁着大雨歇歇脚,天南海北地侃起大山来。 皇亲国戚、大盗侠客、才子佳人、还是仙山里那些不世出的大能,到了平头百姓的口中都是一视同仁的佐餐小菜。而今日让他们津津乐道的,自然是隐白堂的那场剧变。 “隐白堂千年基业,难道就没落在江潋阳的……一把剑下?” 一个修士模样的中年人叹息一声:“要说那隐白堂已有好几代没出过惊才绝艳的人物了,没落也不是一夕倾塌。就算这次没有江潋阳,他日也会有张三李四,这是命运使然。” “命运”二字是压在每个人头上的一座山,众人少不得又感同身受一般长吁短叹了一番,似乎上嘴皮一碰下嘴皮的功夫,已经为“没落”的隐白堂哭了一回丧。 唯有那绸衫少年,嘴角一直噙着笑:“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大叔,我觉得你说得不对。” 那汉子对这事本来不甚确定,可又不愿在一个孩子面前丢人现眼,他虎目一瞪,嘴硬道:“我老大年岁,难不成还能骗你一个娃娃?” 少年并不答言,后退了几步隐没在人群中,意味深长地往那汉子身后看了一眼。 下一刻,那汉子原本好端端地坐了半天的椅子忽然碎了,他一屁股瘫坐在地,下巴结结实实地撞在桌面上,把自己咬得满口血沫,登时说不出话来了。 围观众人都被他这一遭无妄之灾给吓了一跳。 “哪个在此造谣,说我隐白堂覆灭啊?”人群中忽地响起一个轻慢的声音,一个摇着扇子的文士越众而出:“这位大叔,可不要空口说白话。” 那大汉敢怒不敢言地看了文士一眼,终究忍气吞声地低了头。 “算计凡人,你们隐白堂就剩下这点本事了么?难怪人人都要以为你们没落了。”不知什么时候,客栈大堂里来了个扮相怪异的客人,雌雄不辩、人畜不分。 那文士在那人被一根巨大羽毛遮了半边的脸上淡漠地扫了一眼,“啪”地一声合上了扇子:“魔修?” 魔修的名声并不好,滥杀无辜、挖心吃人,诡异又血腥。原本坐在怪人身边的人们登时作鸟兽散,气氛陡然变得紧绷起来。有那机灵的已提着行李逃之夭夭,唯恐待会儿神仙打架殃及到自己。 唯有褚寒汀不动声色地又给自己添了杯茶,兴致勃勃地等着看戏。 只见那摇着扇子的文士和点缀羽毛的怪人已剑拔弩张地僵持在一处,不过谁也没有先动手的意思。那怪人还在桀桀怪笑:“谁不知道当日一战,江潋阳剑都没出鞘,就将秦纵揍得满地找牙。你们隐白堂二十六个长老加起来活了一万多年,打不过江潋阳一个毛头小子。若我是你,都没脸说出自己的师承!” 文士怒斥道:“一派胡言!秦堂主禪位乃是我堂中再正常不过的更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