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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锦棠,是该在一块儿的。 当年梁锦棠还在父亲庭下承教时,母亲总以为梁锦棠是喜欢自己的。因为母亲说,他总爱瞧着你。 傅云薇却一直都明白,不是的。梁锦棠瞧她的眼神,自始至终都像是透过她,在瞧另一个人。 傅云薇想起自己出嫁时,梁锦棠以兄长之仪陪父亲送自己出阁,还送了一颗极珍贵的火齐珠给她添嫁妆。 她还偷偷对梁锦棠打趣说,梁三哥,母亲总隐隐担忧,怕你会抢婚。 梁锦棠只回,没有这样丧心病狂的兄长。 她就笑着闹他,你打小一身匪气,才不是好人。若是你心爱的姑娘,你定会抢。 那时梁锦棠盯着她的脸怔了半晌,才阴森森笑道,何必要抢?谁敢抢小爷的姑娘,我屠他满门。 大约傅云薇比梁锦棠自个儿都先知道,他有多珍视他心上那位姑娘。 便是说狠话时,也不舍得伤她,只拿旁人出气。 可如今傅云薇却清楚,这些事不能提的。否则傅攸宁就更走不了了。 她与母亲的心思一样,她愿傅攸宁活着。不论她活得好不好,至少,活下去,一切才会有机会慢慢好起来。 傅攸宁见她提了梁锦棠又像被惊到似的住口发怔,便随意笑笑:“你同母亲讲,我天份不高,在师门也没做到什么要紧事,寻常不会出什么事。” “便是出事,我也只是双凤堂傅家的孤女,无需谁共担。她若想帮我,便去顾着傅维真吧。小小年纪独自在外,总是不易的。” “至于梁锦棠,”傅攸宁望望当空明月,心中怅然,“我还没想好。不过请母亲放心,我总会想明白的。” 齐广云从前说过,每个好姑娘,都会有一颗糖。 傅攸宁想起春猎前梁锦棠送她的那一盒梅子饴,忽然就很想哭。 她可以将梅子饴装在小竹筒里,带着去范阳。 可她没法子将梁锦棠装在哪里,带着去浪迹江湖。 **************** 一路闲话几句,果然遇到带队夜巡的程正则。傅攸宁只说这是线人,程正则便给放了行。 送傅云薇出了南门,亲眼瞧着她上了傅府的素青锦马车,傅攸宁才又一路折回梁锦棠的宅邸。 这通夜折腾下来,已是正丑时。 她怕吵着人,便从客院外的大榕树借力翻上墙,哪知刚在墙上立稳,却被吓得不轻。 银白袍的梁锦棠披一身月华,静静伫立在院中,目光怔怔锁着这方寸墙头。 傅攸宁大惊,忙中出错,很没脸地就自墙头栽了下去。 幸亏梁锦棠眼疾手快,倏忽之间就已过来将她接住。 虚惊一场的傅攸宁赶忙挣扎着要从人怀里爬起来,哪知对方非但不放人,还违规地拿那张美人脸笑得好得意。 “我正赏月呢,还可惜这样好的月光带不回房……”结果就有一朵月华自个儿掉进怀里来。 他此刻这样笑法,当真是俊翻过去又美翻过来,傅攸宁看得心中直打颤,连忙抬手捂住自己快被闪瞎的狗眼。 卑鄙的美人计。 梁锦棠不知她在咕囔什么,带笑的脸略凑近她:“敢不敢把手拿开?” “敢!”傅攸宁悲壮地放下手,红着脸英勇地与他对视,“那你敢不敢把手拿开?” 做人呢,最重要的是公平。对不? 梁锦棠却遗憾地摇了摇头:“不敢。”这朵月华是兔子变的,一放就跑了,很难抓的。 傅攸宁想咬人。 接连发生太多事,她脑子其实乱得很。她不聪明,许多大事总是要想很久,更惨的是,有时想很久,也仍是不知该怎么办。 她一直不知该拿梁锦棠怎么办。 见她发怔,梁锦棠很恶意地紧了手上的力道,笑得很流氓:“你瞧,我又救了你一命。照话本里的情节,你这时该哭着喊着要以身相许才对。” “那你该哭着喊着跑走,并对天起誓今后若再瞧见哪个姑娘受难,也绝不手贱去救。”傅攸宁尴尬地红着脸看向一旁,努力地试图挣脱。 “唔,好,我发誓,今后若再瞧见哪个姑娘受难,绝不手贱去救,”梁锦棠略一沉吟,立马就愉快地决定了,“但我不会哭着喊着跑走的。” 若有必要,他甚至想试试,哭着喊着求这姑娘赖着他,也不知能不能成了。 “梁大人!你正在做一件很不名誉的事你明白吗,”傅攸宁在他怀里挣脱不得,只好转回脸瞪他,本想凶恶痛斥,却不知为何话说出来就像病猫喵喵叫,“你再不放开,我就、我就……” “你就怎样?”梁锦棠也瞪她,却是笑着的,“要不要我帮你将整条街的人都喊醒?”然后,他就可正大光明将“很不名誉的事”办得“很名誉”。如此甚好。 他得意的畅想尚未结束,怀里的姑娘就哭!了! 傅攸宁对天起誓,她这辈子没在人前哭过。 也不知为何,这一刻忽然心中觉得委屈极了,眼泪就那样莫名其妙地掉下来了,她自个儿也惊了。 梁锦棠比她更惊得厉害,赶忙放开,手忙脚乱地退开小半步:“我闹你玩儿呢,又没真要占你便宜……” 承认吧,你分明就是占人便宜。——心中那个正义凛然的梁大人仗义执言。 滚蛋!这是小爷的姑娘,不算占便宜!——心中那个流氓无耻的梁三爷跳出来对阵。 你把人吓哭了,还不快想怎么哄?——正义凛然的梁大人冷冷提醒。 亲亲抱抱举高高?——流氓无耻的梁三爷蠢蠢欲动。 正在梁锦棠内心挣扎时,那只眼泪越掉越凶的兔子却忽然扑过来环住他的腰身,将脸埋在他的胸口。 二月里在大门外的长街上,这姑娘也是这样扑过来……然后被他一掌拍飞。 总之,也算是有被抱过的经验了。瞧,这回就没再手贱将人拍飞,很自觉就好好将人接住了。很有进步。 傅攸宁闷在他怀里边哭就边低嚷:“无耻小人!” 梁大人要冤死了。 无耻的事多了去了,分明一件都还没来得及做。 梁锦棠无言望天,心中咕囔,口中却很没志气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