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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到三昧真火里最后一个现身世间,什么好事都能让他赶上。” 陈禾蓦然捏紧了拳。 他的杀意无形无相,周围的人都感觉不出,只有青临老头恨不得堵上耳朵,一副快晕厥过去的表情。 释沣扫都没扫那群人一眼,只看着师弟。 少时,陈禾缓缓吐了口气,又逐渐将攥紧的手指松开,任凭那群人走得远了。 “师弟?”“小徒弟?” “无事。” 陈禾无喜无悲,神色平静。 众口铄金,也就是这么回事,离焰视若罔闻,他跟这些境界的蠢货生什么气? “我只是有些感慨…”陈禾嘴边牵起一抹自嘲的笑,“像我这么倒霉的人,原来也是运气好得不行,受天道眷顾的。” 他可以凭这四个字笑上几百年。 天道恨不得灭了他,结果在世人眼里,天道成了他最大的帮手。 试想那些家伙背地里诅咒天道为何要这样眷顾陈禾,试想天道若有灵智,要作何想法?岂不是值得一直笑到飞升的笑话? 曲鸿拍拍陈禾的肩,没说话。 使眼色让释沣开导一下小徒弟。 也不知释沣是没看懂,还是不知道说什么,竟然冒出这么一句:“不必如此,我也同样。师父运气也不好,我们整个门派的运气都糟透了。” “……” 曲鸿冲释沣瞪眼睛,怎么说话的呢? 陈禾哑然,悄悄在身后扯释沣的袖子——曲鸿刚刚埋了镖局的所有人,师兄你这样戳伤口行吗? “这里修士越来越多,不出三日,浣剑…向万春必来,我们于此地等候便是。” 释沣为陈禾理了理焦黄卷曲的发尾:“先调息吧,石中火焦躁不安,真元需安抚。师兄守着你。” 陈禾眼神从释沣这里落到曲鸿身上。 觉得这师徒俩不可能在这时还能打起来,于是点点头,找个角落布阵法了。 直到陈禾闭目不动,真元运转十八周天,彻底听不见外面的声音后,曲鸿才叹了口气:“那年大雪山冰峰之上,北玄派禁地前,是什么模样?” 释沣的气息一滞,久久无言。 “说罢。” 曲鸿目光空茫,定定的凝视天边翻滚的浓烟:“是为师无用,让你独自面对那般惨象。” “…师父救我两次,教我一生,已是太多。释沣无以偿还,怎能说是灾厄?”释沣侧过头,低声道,“若无恩师,十八岁那年我当病死街头,纵然这一切都是劫数,没有师父魂魄徘徊不去的叮咛,我已死于大雪山冰窟内,或是走火入魔。” 世间悲欢离合,释沣已经看过太多。 但他始终记得,三百年前云游到东宁郡的道人,手持拂尘,洒脱不羁,气质卓然世外,目光看尽红尘:“你的仇人,我可一剑杀之…而通玄明窍,忘情离俗,天地沛然之气,诸事隐喻之理,万夫不敌之勇,神鬼莫测之术,我尽可教你。” 释沣自回忆中醒神,安慰曲鸿: “师父,等你的小徒弟有了通天彻地之能,就为你出这口气。” 曲鸿百感交集,半晌才说:“为什么是陈禾,不是你?” “师弟他上回做过,比较熟。” “……” 第229章 废墟(中) 陈禾这一调息,就过去了整整三天。 醒来时发现一个裹着蓝布道袍,袖着手,靠在自己身边酣睡不醒的陌生人时,还在护持自身的符箓阵法内,陈禾心头一震,本能的翻蜃珠记忆。 小阳山,空中火…… 陈禾眉头紧锁,紧跟着缓缓放松警惕。 要说蜃珠就这点最好了,无论陈禾醒着还是睡了,纵然无知无觉,也不会露过身边发生的事,所以—— “师父,别装睡了。” 曲鸿不死心的摸摸下巴:“你怎么认出来的?” 枉他特意收敛气息,重新换来一套衣服,还把跑江湖留了数年的络腮胡刮得干干净净,不能说脱胎换骨,绝对与之前大相径庭。 “曲爷”冬天穿羊皮袄夏天穿没袖单褂,俨然是一个不知礼数的粗汉浑人,手里还抓着烟杆,有事没事掂量着,找个角落就蹲在那里,一双利眼瞅得人心里发懵。 如今呢,这一身普普通通的道袍,拂尘慧剑佩玉皆无,连个道冠都没有,粗粗用根木枝簪了,上面还有斑驳的树皮,随便往断垣残壁的墙角一歪闭眼呼呼大睡,也像是早有预谋,等愿者上钩的世外高人。 “不可能啊,我这模样长得跟从前不同,连释沣都没见过…”曲鸿还在纳闷。 他是借尸还魂,原身本是关外曲家牧场一个夭折的孩子。 关外人嘛,轮廓深一些,粗眉豪气,留起络腮胡十足十跑江湖的样儿,但现在看起来就像返老还童,修道有成的方士。 大概是一股说不清,摸不透的慨然气魄。 让曲鸿气质陡变,哪怕再熟的人,一时也而不敢认。 “…我往日走南闯北,到处晃悠,认识‘曲爷’的凡人不少,还都是那些下九流街头巷尾的人物,消息最是灵通之辈。”曲鸿摸着下颔说,“此番灾劫过后,再有这种身份出现,怕要惹人疑窦了。” 小阳山附近三百里,生灵死绝,“曲爷”怎么可能还活着。 随着尸首埋下,曲鸿也打定主意要丢弃这多年来的身份。 “怎么认出的,你说说?”曲鸿自认气息都变了,修士的手段不成,要是单凭眼睛看出来的,得趁早改。 “皮相是外物,师父这样的人物,又岂是换件衣服就能盖得住的。” 曲鸿嗤了一声,盯陈禾:“说真话!” “……” 陈禾垂下眼睛说:“徒儿说的就是真话。千真万确,师兄曾经提过,‘吾师南鸿子,是千万人之中你能一眼看见的人’,无需多言,只要看见,便能知道。” 曲鸿愣住,满腹狐疑,释沣还会这么推崇他? 难道是不好意思当面说,跟小徒弟谈的时候,就毫无顾忌了?曲鸿忍不住微微牵起一抹欣慰(得意)的笑容。 ——徒弟虽然整天跟自己吵架,但心里是敬爱自己的。 谁想了都高兴。 “有这样的事?”高兴归高兴,曲鸿没忘记自己的身份,还端着架子像模像样的哦了一声,“他还说了什么,你学来听听?” “师兄让我牢牢记住师父的风采。” 陈禾眼底藏着促狭,脸上一本正经:“我对师兄说,这形容听起来没边没际,我怎能立刻知道呢,师兄说那不难,只要见着一个怎么看都像世外高人,连摇头你都觉得他颇有深意,你觉得他无论说什么都很有道理,哪怕坑蒙了你,你都忙不迭的想把钱递上让他指点迷境,就肯定是我们师父了。” “……” 曲鸿嘴边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