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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软,不造成如何威胁,不过……” 徐孟天双手负于身后,眉头微蹙,“不过如何?” “那孩子若是睁眼,我也无能为力,不过瓷儿知轻重,大不会贸然使用。” 徐孟天道:“还请巫主详细说来。” 巫主悠悠叹口气,“那孩子自打出生起,我与村中长老们便蒙住他的双眼将他关押在地底,并布下‘噬黑咒’,封住所有的光线与声音,目的便是令他在修罗先知苏醒之前,永不睁开眼睛。” 她望着月亮,又望着盛满月色如池塘的司天台祭坛,“神魔一族修罗先知倾世力量皆蕴藏在他双眸之中,他若睁眼,风云必变色,人观必消亡,天下必大乱——正如儿时长老告知与他的话语,‘他的眼睛会杀掉所有人’。” 徐孟天心下震动,表面上依是不动声色,轻叹道:“不愧为修罗,在下少年在云游之时曾结识一名西域旅人,他也曾向在下言说过西方传说,一种魔怪名为‘美杜莎’,双眼可将看见她的人化为石像,那时在下听罢轻笑为神话谬论,如今想来,顾瓷修罗之力比那美杜莎更是凌厉万分的,不得不信。” 巫主道:“想来瓷儿也不会睁眼,他若睁眼,尚未苏醒的身躯无法承受力量,他也无法活下来……” 忽然间巫主不言了,徐孟天正是一怔,上前看去,只见巫主眼眸豁然睁大,脸庞出现极端惊骇之色,他顺着巫主的目光朝远方望去,只见月亮不知何时被乌云遮盖,浓黑深邃的夜幕中,那遥遥的远方一抹猩红如徐徐盛开的莲花,正朝他这个方向蔓延过来,如泼在云层间浓郁的血。 …… 青灯醒过来时,映入眼帘的是玄红的天空。 仿佛是无数尸体堆叠的血染成的,呈现出血池一般浓郁而粘稠的色泽。 她颇为吃力地从地上爬起来,发觉自己依旧在山崖边缘,风霍霍刮过,一丝血腥。 怎么回事。 她朝另一边望去,目之所及是尸体,密密麻麻的尸体,官兵的衣裳被血染红,他们如黑色的蛆虫,僵硬着身体倒在地上,死时姿态各异,五官却是同样的爆裂血rou模糊的一团,好似头颅里曾经塞过一捆点燃的火药,若是细细看去,依稀见得几近恐惧的惊愕神情。 连幽绿而深黑的树林都被染红,形成诡谲的色泽。 青灯呆呆坐在原地,脸色惨白惨白的,无法反应过来,直到一丝微弱的声音吸引了她的注意。 “……醒……了……?” 青灯一震望去,见白衣银发的少年素面朝天静静躺在一边,他依旧是雪白干净的,仿佛不曾被些这猩红腐朽玷污半分。 只有脸。 他侧过脸望过来,的的确确是望过来——他睁着眼睛,面颊上两道鲜红泪痕。 青灯如被雷殛,仿佛溺死的人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扑过去,哆哆嗦嗦地将骨瓷抱起来搁在怀里。 “……小瓷……?” 她眼眶在颤。 她看见他睁着眼,是一双几乎透明的银色眼睛,如他整个人一般清澈纯粹。 因此,衬得他脸颊上血红的泪痕越发狰狞。 他将双眼闭上,又缓缓睁开,缓了一缓,似乎在呼吸。 眼珠僵硬而生涩地转动着,慢慢地,慢慢地,将目光定格在青灯脸上。 他伸出手,手指一点一点地摸过她的五官,似乎确认了什么,忽然间笑了,笑得如得了甜点的孩童一般满足,笑得几乎要发出纯白光亮。 “原来,jiejie……长……这个……样子啊……” 青灯第一次见他的笑容,浑身骤然疼痛,痛得几乎失去呼吸,她想张开口说些什么,可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有眼泪滴滴答答往下掉。 骨瓷天真地笑着,血液一汪一汪又从他眼眶地淌出来。 “jiejie……生得好漂亮啊……” 青灯抱紧他,哭出声来,泪水布满整张皱紧的脸。 他蠕动着嘴唇,眼眸弯弯地眯起,冰凉的指尖在青灯眉目间抚摸着,眼睛又是片刻地失神,似而恍惚了一阵,又抬起头,悠悠地望向天空。 “jiejie,jiejie。” 小瓷仰着头,喉咙里挤出干哑的字句。 “这就是jiejie所说的……蓝色天空……么?” 天空一片腥红浓黑。 青灯的哭声越发大了。 “是么……?” 骨瓷睁着渐渐涣散的眼睛,几分执拗地问。 青灯吸着鼻子,拿袖子胡乱擦脸,咽着嗓子对他低头挤出一个笑来,眼泪还是不听使唤滴滴答答往下掉,“是的……” 骨瓷浑身松下来,仿佛了了一个心愿,重新看向青灯。 他似乎看见,似乎又看不见,银色无光彩的眼睛望向她的方向,小脸上依旧是天真甚至烂漫的苍白笑容。他一个字一个字地柔柔开口。 “jiejie,愿你一生,平凡安康,自由快乐。” 山间的风,低啸着掠过悬崖,冰冷地拂散一丝血腥。 晨曦第一缕阳光折射出七彩光亮,如撑开的六十四折骨柄伞,在青灯身后流光溢彩。 玄黑的红被缓缓地驱散,琉璃色的云彩渐渐现出模糊的形状来。朝阳如澎湃的温暖海潮,将一切黑暗吞噬淹没,荡出明亮的水花,浮光点点,绚丽多姿,照耀大江南北壮丽山河。 女人跪在悬崖尽头,她的肩头单薄,发丝随风而动,她低首静静注视着自己的双手。 她的面前是一件空荡荡的纯白衣衫,软软地贴在草地上,而她的手中,一柸细细白砂,白砂簌簌地从她指缝间流泻,如再也回不去的时光岁月,是谁镌刻了诺言,是谁守着谁的思念。 是谁。 青灯闭上眼,弯腰伏在地上,伏在那件白色衣衫上,脸埋进臂弯中。 ☆、第七十九章 常封是在翌日清晨找到青灯的。 满山尸体瘴气,昆虫鸟兽无法忍受纷纷出逃,他这才寻了过来,包围山间的士兵全然一个死相,路上也尽然是尸体,他心觉不妙,一路寻来,终于踏过重重尸体在山头的悬崖发现了她。 她面对着崖下跪着,整个人维持一个佝偻的姿势,清晨微白的天光落了她半身,模糊地勾勒她单薄的背,静如一尊雕像。 常封站了片刻,山间寒冷的风吹过她凌乱的长发,他走上前出声:“顾姑娘。” 对方不动。 常封咳了一声,声音大了些,“顾姑娘。” 青灯身体细微地一动,常封等了好一阵子,才见她先是微微侧了脸,然后一点一点地扭过头,露出一张仿佛是死去的脸来,抬起黑白分明却又惨淡的眼睛,看着他。 常封心中倒抽口凉气,认识她如此之久,她此时倒才像真正死的人。 他挪开目光,游弋间见她怀中抱着一团白色衣衫,那是骨瓷贯穿的,心下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