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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个昏暗的地方,只有墙上燃着微弱的烛火,它快要燃尽了,每一刻都在黯淡。 “这里是我们的刑房。”陆离抱着膝盖贴在墙角,气若游丝。 他不再是魔鬼了,此时他神情脆弱,羸弱苍白,好像又是当初的少年了。 他说话也是温温和和。 “你和陆粼吗?”喻怀瑾平静地问。 这个人的神情脸色更加苍白,说话明显勉强了,“是,我们被分开教导,但是无论是谁犯了错都会被关进这个屋子,只有一盏即将燃尽的烛火。 “刚开始还不觉得怎么样,但是烛火越黯淡,黑暗吞噬的东西就越多,慢慢地,一点一点地,就看不见了。起先还是看不清周围的东西,后来连手脚都看不见了。 “太黑了,黑色像是虚无,一切都被它吞噬了,连同时间一起,根本就不知道过了多久,有时候甚至要握紧自己的手来确定自己没有被吞噬。” 他的声音因为恐惧微微颤抖,“你看,它很快就要熄灭了。” 喻怀瑾微微地叹了口气,“不知道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对我来说,还是逢此百罹的陆离更有用啊。” 陆离忽然轻笑一声,“怎么?现在知道我的好了。” 喻怀瑾一愣,竟有些失笑,“你在骗我。我真的被骗到了。” “骗别人之前,得先骗过自己。” “但是我当时真的很害怕,害怕那些可以把一切都吞噬的黑暗。” 烛火熄灭。 黑暗如约而至,喻怀瑾也是第一次见这样可怖的黑暗,真的连手脚都看不清楚,动作之间也捕捉不到一丝一毫微弱的轨迹。 浓稠的,可以吞噬一切的,可怕的黑暗。 陆离轻轻地笑着,“我倒是有些怀念这里。” 喻怀瑾忽然说,“当你不惧怕一件事的时候,往往发生了更加糟糕的事情。” 不知道有感而发还是故意套话,陆离只是忽然有了想分享往事的心情。 他捂住眼睛,眼前出现灰色的星空,他叹息着说:“那可真是一段糟糕的往事。” 作者有话要说: 脑袋放空的十五分钟格外漫长。 第37章 第 37 章 那是有记忆以来,他第一次离开哥哥。噩梦如期而至,但是让他安心的东西已经消失了,他常常惊醒,仓皇地抱着双生的刀。 久而久之,这把血气的刀竟然被他依赖了。 他们私下传着信,他知道,整个山庄都在父亲的□□下,没有什么逃得过他的眼睛。 他默许了这种行为,但谁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看他们的信,于是来往的信都只是交谈一些日常。 但是他的心里,扭曲的怒火常年燃烧着。他的父亲,生身父亲,为了双生不详这种荒谬的言论,可以毫不留情地舍弃自己的孩子。 可以通过自相残杀的办法选出满意的继承人,这样的人,怎么配称之为父亲! 麻木地重复着这样的生活,十八岁生辰前夕,这个男人来看他。 像是驯马人看着劣马,很不满意地说:“我对你很失望,你没有坐上这个位置的资格。” 转眼到了他们十八岁的生辰,他们终于得以见面。抱着娘亲做的衣裳进去,他刚要换,听见哥哥说,“阿离,娘亲这么久没有见我们,我们看看她还分不分的出来我们。” “好,我们换一下,看看谁装得更像。” 他们浅浅地交谈着,他忽然说,“父亲跟我说,他选了你当庄主。” “……是吗?你怎么想的?” “我觉得很好,不管我们是谁当了庄主,都不会丢下另一个人,哥哥你比我适合当庄主。” “如果你当了庄主呢?” “我当了庄主么……我们可以一起去吃福记的牛rou面,我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你的意思是那我的身份也公开吗?” “当然了!” 他们看着换了之后的彼此,简直像是披上了对方的皮。 “哥哥。” “很好很像。阿离,我们去给娘看看!怎么样?” “像是照镜子一样。” “那就好,我们走吧。” 他们扮演着对方出来,娘亲眼眶通红地看着他们,看神色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她起身要去端面,哥哥拦住她说他去端,叫他回去拿一下当初辣得他们半死的酱料。 可是他好像记错了位置,他东找西找,很是费了一番功夫才找到一个小瓶子,回来路上遇见问剑伯伯,本来想要跟他打个招呼,但是现在他是哥哥的身份,哥哥见了问剑伯伯就像是猫见了耗子一样下意识就会躲得远远的。 这场游戏还在进行中,他依旧扮演者哥哥。于是他不发一言地离开了。 “后来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喻怀瑾揉着额头,“陆粼扮成了你,杀了你们的父母。” “他还杀了我。” 这话说得磨牙吮血。 “那你是怎么活过来的?” 陆离轻笑一声,“陆离早已经死了,我不过是替他寻求答案的幽灵,对于幽灵而言,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鬼神还是比不得人心,你的青楼要毁了。” 他毫不在乎,“不过是一栋楼,我早就留了后手,里面除了蛊人,人去楼空。” 喻怀瑾只是意味不明地说着,“幽灵也算不全人心。” 魔鬼是不是只有在死里,才能明白自己的心? 容华知道事情有变了,陆粼没有来,给喻怀瑾传的消息石沉大海。他当机立断就要赶回去,几近透明的女孩对他说:“问剑庄主来了。” 容华眉目一凝,那人又说,“握瑜剑被困在山庄里,和陆离一起。” 那女孩看着九层高楼,“这座楼已经空了。” 陆离一定留有后手,这座楼里隐藏的东西他已经隐隐有了猜测,这样一来,陆粼也讨不了好。 “去问剑山庄。” 墨一样浓重的黑暗,无月无星。 陆粼看着这座高楼,眼底晦暗不明。 它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像是欢迎客人的每一个夜晚。 只是迎客的人变了。 数百号披着甲胄戴着面具的人站在巨大的屋子里,正中间站着一个人。 一个女人。 一个好看的女人。 一个盛装的好看的女人。 她穿着重紫华服,妆容惊艳,环佩叮当。 她眼神有些恍惚,但很快清醒,“您就是哥哥吧?我家主人想好好招待你,以报当年旧情。” 他冷声说:“你家主人让你来招待我吗?” 那女孩笑得好看极了,“是我自作主张,想要见您一面。” 他皱了皱眉,拔出长刀,刀锋凛冽,“我不对女人出手,你可以走。” 君芝看着他笑了。 终究只是一张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