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50
泪砸进阳光,溅起一地流金。 他闭上眼睛,“谁不是呢?” 那人每天每天地来找他。 他已经知道了他是五年前进来的,一直坚定地相信他失忆了。 他为什么……就不愿意想是他骗他呢? 他把以前的往事娓娓道来。 那些他都不曾记得的事情,那些和他记忆中完全不一样的事情。 他走路没注意撞到了树,他只觉得丢人,但是他满心温柔地说:“你傻乎乎的,很招人疼。” 原来同一件事,在每个人的记忆里是不一样的。 那些他觉得尴尬丢脸没有面子的事情,在他的记忆里是这样的。 他看着他,心里悲喜交加。 太美好的东西是留不住的。 当初有多欢喜,现在想起来就有多痛苦。 他几乎就要和盘托出。 这些年他经历的种种苦难,种种不堪,种种恐慌。 往事变成了噩梦紧紧追着他不放。 梦见他在那片密林里奔跑,身后那些人野兽般的喘息。 他用尽全力地拼命地不顾一切地奔跑着。 他越来越累,身上的血液一点一点地流失。 他摔了下去。 那些人追上来了,那些人面目狰狞张牙舞爪地扑上来噬咬他。 梦见母亲。 梦见她在荒芜的家里。 她点着一盏小灯在做衣裳。 那是他的衣裳。 她每一天每一天地做衣裳。 她很快地苍老,她很快地消瘦。 她时常呢喃着他的名字。 他就在她身边啊! 他就在这里!他叫喊着!他哭泣着!他试图紧紧地拥抱她! 她听不见她,她看不见他。 他们面对面,却无法触碰。 在灰尘起舞的地方,他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娘亲眼神空洞地把头伸进白色的圈。 他梦见被他杀死的人,他们的哭喊声,诅咒声,他们猩红的眼眸,他们胸膛里涌出的血液。 他梦见阿君,梦见她因为掉了糖偷偷地哭,梦见她冰凉的小身体。 往事像是附骨之疽,日日夜夜,不得安眠。他多希望可以流着泪向一个人诉说,他多希望在漆黑的深夜有人为他燃起一盏烛火,他多希望那个人可以抱住他,对他说:“不要怕。” 他苟延残喘着,很多时候都觉得活着比死还难受。 他终于明白他苟活的意义。 在最后的,最后的时光里,遇见他。 这是多幸福的事。 却又多残忍。 他就站在他面前,他却不能拥抱他。 他是溯雪,他们未曾相见。 他怎么忍心让他再次失去他? 这样就好。 这样最好。 他隔着屏风看着他,每当忍不住想要伸出手的时候他就会清醒。 他们之间的距离无法跨越。 生与死的距离怎么跨越呢? 他睁开眼。 又做梦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是不是我本身太敏感,或者是我太过把情绪传递过去。我写哭了。 命运无常。 第32章 第 32 章 他满身疲惫地起身,想要关上窗,到了窗前忽然看见那人就站在对面桥边,四目相对,那人轻轻地笑了。 他心里又是一跳,强撑着面无表情地合上窗户,关上窗之后没忍住还是笑了。他的手轻轻放在窗上摩挲。 “这么喜欢为什么还要骗他?” 陆离坐在桌边看着他,脸上一片纯然的好奇。 他摇摇头,在他身旁坐下,“我快要死了,何苦折磨他。” 陆离移了移凳子又靠近他一点:“但是他未必会这么想。对于他来说,好不容易找到你了,你却一直不接受他,直到死亡把你们分开。” 他拿茶杯的手顿住了,“只要我不说,你不说,他就不会肯定我就是解宪清。” 陆离撑着头,带着使坏的笑:“如果我告诉他呢?” 他猛地放下茶杯,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你不能说。” 陆离起身,掐住他的脸,像是个斗气的小孩,“我偏要说。” 溯雪拍开他,“为什么?” 他拍了拍手,“因为这是我主导的故事,所有人物的命运都掌握在我手上,所有事情都必须按照我的想法发展。” 溯雪看着他,忽然站起身来。 陆离看着他,那双好看的眼睛里升腾起很多情绪,让人期待他接下来该如何歇斯底里,可怜巴巴。 但是他说:“你真可怜,阿离。” 他愣住了。 那人眼睛里是浓得让他透不过气来的悲哀。 “你的心里除了恨和绝望,就什么也没有了吗?”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 他就是咀嚼着恨意和绝望活下来的,他不需要其他的,他什么都不需要,他要的只是复仇。 他忽然顿住了,转身往回走,简直像是见到了什么洪水猛兽,哪怕极力掩饰,背影也透着慌乱。 “主人?”他的身后,好看的女孩疑惑出声。 喻怀瑾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在院子附近转来转去,看着天色将近黄昏,知道又要出去吃饭了。 “闻人什么时候回来?” 黎越人正照看着架子上的葡萄藤,“不知道,殿里的事情解决完他就和殿主一起回来。” 喻怀瑾愣了愣,哦了一声,黎越人回头,“怎么了?”喻怀瑾翻身上了树,坐定了之后做眺望状:“没怎么。” 黎越人走到树下盘腿坐下。 喻怀瑾抿唇:“一个快死了的人该不该尝试和喜欢的人在一起” 黎越人愣了一下,他心里恍然,认真地思考一瞬,“不要让自己后悔就好。” 什么叫不要让自己后悔?很多时候在作选择的时候,没有人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不要让自己后悔只是说在发现选择错误的时候不要悔不当初,企望重新选择。 归根究底,还是自己的对自己的说服。 “你做的每一个决定,都会或多或少地影响到以后的命运,跟着自己的心走吧,哪怕错了,也不要后悔。” 喻怀瑾遮住自己的眼睛,轻轻地,悠长悠长地叹了一口气。 他在镜子前面掀开脖颈上的纱布,那猩红翻卷的伤口盘踞着,吐着的信子朝他冷笑。 眼下他还有龙尾草没有找到,这种草在百年前就已经绝迹,他翻遍典籍,所有的介绍都是模糊不清的。 只说它生长在极北之地,没有一个确切的地点。 极北苦寒之地,他自己都没有多少把握可以活着回来。 在他看来,有很多事情比爱情重要。 自己背负的罪孽是需要自己去还清的,无论代价是什么。 眉喜此时正在溯雪房间里,他正襟危坐,想起当时被邀请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