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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吁短叹。 胡北原悲悯地想,过惯了好日子的人,适应力真的是有点差啊。 次日是胡北原先醒来的。作为一名兢兢业业的职员,生物钟总会比闹钟定的时间早那么一点。 他看看旁边那以纠结的姿势蜷着的青年,不由就生出些好奇心来,于是凑近过去看。 要是能看到周翰阳什么口水横流,眼歪嘴斜的场景,那就值回票价了。 令他失望的是,周翰阳除了头发乱糟糟之外,就没有其他的可看性了,眉眼唇鼻都一如清醒时候的端整,甚至还肤白胜雪,眼屎都无一颗。 于是他失落地摇了摇上司的肩:“喂,该起来了。” 青年先皱起眉,而后才迟疑地睁开眼,再孩子气地伸手去揉。 胡北原看他两眼迷蒙,睡得失魂落魄,便打个招呼让他回回神:“早啊。” 两人四目相对,周翰阳揉眼睛的动作做到一半,瞬间就定住了,像是被雷劈了一般,直挺挺躺着盯住他的脸,干脆连那剩下的魂魄都不见了。 胡北原心想,也难怪,不是在自家床上睡觉,醒来总会不知身在何方,把自己吓一跳的。 于是他又和蔼可亲地解释:“这是我家,你昨晚喝酒了,睡在这的。” 周翰阳呆若木鸡了半晌,总算从那半梦半醒的恍惚里回过神来了,把手放下来,而后神色复杂地“咳”了一声,又像是略微羞赧地笑了一笑。 胡北原问:“没睡够吧?” 周翰阳挠一挠头:“还好……” 眼下那两轮黑圈衬在他脸上,可谓黑白分明,不过他的心情看起来倒是不错。 早饭是胡北原亲手做的,原因无它,两个字,省钱。 这年头素包子都一块钱一个了,连吃三个都不顶饱,更别提稀得水一样豆浆还得两块钱一杯,他不如早起十分钟,自己在家弄个简易三明治,趁刷牙洗脸的时间让豆浆机自动把五毛钱的黄豆磨成豆浆,营养又实惠。 周翰阳乖乖坐在桌边,两手放桌上摆好,笑眯眯地等早餐。胡北原一边想“真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大少爷”,一边又觉得他那眼巴巴的样子倒也不讨厌。 起码身为富家少爷,不嫌弃这寒酸的DIY早点,也算是难能可贵的品质了。 这天上班,因为有顺风车的关系,胡北原平生头一次感受到T城交通居然也有如此便利的时候,只用了他以往一半不到的时间,就到公司了。 胡北原不禁又酸溜溜地想,如果他经理的职位没被周翰阳抢走的话,再努力个几年,还清房贷,那他也可以买得起车了呢。 待得大家陆陆续续来上班,同事们看周翰阳的眼神都略带玩味,而后窃窃私语。 “周先生穿的还是昨天的衣服哦?” “难道他昨天没回家?” 胡北原仔细一想,周翰阳不换衣服来上班,好像还真是头一遭。 于是他又愤怒了,同样身为男人,他的衣服永远都是那么三套换着穿,天气冷了里头再加件毛衣,再冷了再加一件,反复不知道穿了几百遍了,也从来没人关心留意过。 而周翰阳这奢侈的公子哥儿,偶尔穿套重样的就这么招人大惊小怪,跟个女人一样天天换衣服,连袖扣都不同,这是把公司当伸展台吗? 不过,照这么说来,周翰阳的私生活,居然是十分检点的。 胡北原有点不相信了。 这年头,还有这么纯情的高富帅吗? 下午胡北原得去送份合同,去申请用车的时候,对方一脸为难:“这,对不住呀,今天要用车的特别多,刚回来一辆,张法务还定了三点半要去法院呢。” 见他郁闷,回头周翰阳就跟他说:“小胡,干脆你开我的车去吧。” 胡北原心中一喜:“真的?” “当然,”周翰阳干脆利落地把钥匙给他,“你也知道是哪一辆,自己去开吧。” 胡北原当场美得呀,都想给上司一个有力拥抱了。 男人看车子,就跟看美女一样,永远有着那些遥不可及的,只可贴在墙上远观的心仪对象。 周翰阳新入手的这台车子就是其中的极品,胡北原看着它,就跟看着梦中情人一般,光是打开车门就满心欢喜了,更不用说驾驶座和副座的感觉,那是十分不同的。 胡北原美滋滋地开着这车子,慢吞吞地出门了,新手上路,自然小心翼翼,外加百般珍惜了。 顺利送完合同回来,车子行至路口转弯的地方,胡北原一来怕死二来爱车,就格外谨慎地慢慢开,还打了转弯灯。 哪知道刚转了一半,就听得“砰”的一声,车身猛然一震。 这一声在他耳里不亚于五雷轰顶。胡北原赶紧开门,气急败坏地下车,去车尾检查。 果然尾灯已经破了,保险杠也摇摇欲坠。 胡北原顿时眼前发黑,好一阵子才稳住心神,强忍哀痛,走向那追尾的车子,对那坐在里头的车主说:“这位先生。” 车主是个年轻男子,比起胡北原的失魂落魄,他就淡定得多了,还在慢条斯理地打着电话。 见他如此怠慢,胡北原又怒道:“请你下来。” 年轻男人这回索性对他做了个“不要打扰我”的手势。 胡北原不由对他怒目而视。 终于等到这位肇事者讲完电话了,此人转头对胡北原的第一句话就是:“说吧,你害我车子前面撞了,要怎么赔?” 这是活生生的恶人先告状啊! 但胡北原岂是这种无赖能吓倒的,不要脸的他可见得多了呢,于是他不屈不挠地:“是你追尾的,我已经打了转弯灯了,所以你要负全责。” 男人笑道:“要我负责?你不看把我车子撞成什么样了。这是劳斯莱斯,你懂吗?” 啊,劳斯莱斯了不起呀,他还是兰博基尼呢。 “你报不报险?不报的话,我就报警了啊。” 对方笑道:“那你就报啊。我倒想看是让谁赔。” 这男人看着年纪轻轻,猪八戒倒打一耙的把戏却是如此纯熟,如此胸有成竹。以这脸皮的厚度来看,多半是来头不小。但胡北原可顾不得了。 他把上司的新车给撞了,本来就罪该万死,结果不但讨不到说法,还得反过来赔钱? 开什么玩笑?那他回去还有什么颜面见周翰阳啊,干脆拿根绳子把自己脖子扎上算了。 于是胡北原怒从心头起,一手抓住这男人肩膀,一手抓住手腕,利落地一使劲,就将他整个人脸朝下压在车上了。 男人胳膊被反在背后,一时有些讶异,试了试,发现反抗不得,倒也就没继续反抗的意思,只玩味地:“哟,你想拿我怎么样?” “你到底赔不赔?” 遇到这种不要脸的,要是拿不到赔偿,他就不放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