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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虚,当年带着一把锈剑下山,尚且能挑遍梦泽无敌手,倚仗的本非削铁如泥的云舒,此刻有意在李庆成面前卖弄,更是将剑法发挥到了极致。在韩沧海那密集黑风般的棍阵中穿梭来去,大有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衣的潇洒意境。 韩沧海一声大喝,棍带风雷之声,以腰马之力背驰,觑方青余身在半空之机,惊天动地的一棍横扫出去! 方青余不避不让,持剑在棍端轻轻一点。 叮一声轻响,削铁如泥的宝剑被压上内力,身重,棍威,三重层层巨力涌至,成为一轮闪烁日光,不可直视的银弧。 云舒剑一弹,方青余借力斜掠出去,数步踏上院墙,转身又是一剑! “好——!”彩声雷动。 那一剑已隐有天人造化之境,万景消湮,众音隐去,韩沧海瞳中只映出一抹如雪剑锋,将磐龙棍一立,横掌扣指,轻响声中妙到毫厘,弹正云舒剑身,一招弹得剑刃偏转了个极度漂亮的角度,紧接着金铁嗡鸣犹若龙吟,一声巨响,云舒剑带着方青余全身内力,擦着磐龙棍斜飞过去! 刹那间满院俱寂,再下一刻无数人疯狂喝彩。 李庆成抹了把汗,他在凝神观战,一旁的张慕却始终看着他。 李庆成眼角余光瞥见,侧头道:“又怎么?” 张慕:“你都记起来了。” 李庆成道:“是,你想我说点什么?” 张慕看着李庆成,缓缓摇了摇头。 那一刻李庆成眼中有种炽烈的意味,仿佛动了情,然而又是一敛,转头望向校场中。 方青余踉跄收步,摇头苦笑,收剑转身朝韩沧海鞠躬。 韩沧海也不谦礼,笑道:“有进境,再学五年,沧海不是你的对手。” 方青余笑道:“谈何容易,今天已是超然物外,比平日好得太多。” 韩沧海侧身,一棍直挥,唰地把棍端指向张慕。 “到你了。”李庆成推了推张慕,笑道。 张慕说:“我不与你打。” 韩沧海收棍而立,沉声道:“不与我打?” 张慕沉默,转身离去。 韩沧海冷冷喝道:“站住!是我要与你打,你与方青余俱是殿下身前侍卫,你身负重责,却连我这一关都过不了,来日该如何自处?我又怎能将庆成放心交给你们守护?!” 张慕背对韩沧海,听见这话,抽出背后无名刀,决然一挥,嚣张指向韩沧海。 韩沧海虽仅三十余岁,却在中原武道中辈分极高,与张慕之父同辈,然素知其性格乖张暴戾,未依足后辈之礼也不怪罪。 张慕发得一声喊,挥刀横削,韩沧海持棍横挡,刀棍互撞,登时一声巨响! 说时迟那时候快,方青余马上以双手食指堵住李庆成耳朵,恍惚间依稀有股音波横扫出去,兵士们纷纷避让,退出院外! 李庆成只觉胸口气血翻涌,险些被这音波震得吐出血来,所幸方青余虎口牢牢贴着他的耳下,内力源源不绝传来,心神才略定了些。 张慕停得一停,抖开无名刀,大开大阖竟是毫无畏惧,狂风暴雨般撞上韩沧海的棍招。 “好!”韩沧海运气爆喝,使出近半狮子吼修为,那一声又震得士兵们两眼发黑。 刀棍互撞,张慕不似方青余以灵动御敌,却使尽全身气劲,以力撞力地横削直砍,韩沧海双足牢牢驻地,巍如山峦,以棍格挡! 每一刀下去,与棍相圻时李庆成都恍惚看见刀棍相撞之处,无形的气劲与音波横扫开去。观战兵士们耳膜剧痛,无法抵御这巨响,尽数退了出去。 院内张慕狂风骤雨般的一通猛攻,韩沧海原地防守,举棍格挡,上百式过去,张慕竟是撼不动韩沧海分毫。直至最后韩沧海猛地挥出磐龙棍,双方同时出招,李庆成看着这无声的比武,骤然听到嗡一声传入耳鼓。 方青余脸色煞白,竟也是颇为吃不消。李庆成拉开方青余手指,听到一阵琐碎的,密集的叮叮响。 韩沧海以天外陨金棍抵住张慕无名刀锋,二人俱是微微喘息。 张慕扬手持刀,手臂脱力不住颤抖,几乎就要拿不住刀,那阵琐碎响声正是手抖时长刀反复磕碰在磐龙棍上。 反观之韩沧海手持磐龙棍,点住张慕咽喉,却不现气力不济。 韩沧海收棍,张慕收刀。 “你心有旁骛。”韩沧海道:“这么下去危险得很。” 张慕的左手发着抖,勉强将刀归于背后刀鞘。 韩沧海又道:“你须得从心魔中走出来,否则杂念逾盛,你对武道的进境便离得越远。习武之人若全凭一己喜好,出刀受仇恨,痛苦所驱策,不但终生难以突破武技巅峰,更有走火入魔之险。” “你父昔年对你寄托厚望,何以张家独子竟是坠了魔道?言尽于此。”韩沧海说完归棍于背,搭着李庆成的肩膀入厅。 张慕在院中站了一会,回房去了。 李庆成道:“小舅怎么过来了?” 韩沧海道:“来陪你一天,和你说说话。” 李庆成本疑心韩沧海知道了什么事,听亲舅这么说才放下心,笑道:“也想和小舅聊聊了,开早饭罢。” 开饭时方青余在一旁伺候,李庆成道:“慕哥呢,唤他来一处吃。青哥也坐。” 下人来回报道:“张将军在花园角落站着,也不答话。” 李庆成哭笑不得道:“又发愣了。”说毕起身要亲自去寻,韩沧海却道:“由他,他在面壁。” 李庆成笑了起来,见方青余目中有股幸灾乐祸神色,便即笑容一敛,冷冷道:“你也好不到哪去。” 方青余忙赔笑道:“那是,换了青哥与韩将军硬碰硬,只怕三招就得被扫趴下。” 韩沧海无奈莞尔,甥舅二人用过早饭,韩沧海方到书房案前坐定,李庆成在一旁坐着,方青余知他二人有话叙,便出外带上了门。 少顷江州府的兵士将军册捧回府上,韩沧海与李庆成手边各一杯茶,随口闲聊。 李庆成道:“小舅功夫现在是天下第一了吧。” 韩沧海以手指沾了刚毅的唇,拈着书页边角推开,漫不经心道:“当年论武败给张孞,如今故人已去,自然是天下第一了。” 李庆成趴在案上看韩沧海,后者又打趣道:“好汉架不住人多,纵是天下第一,还能单枪匹马杀进京城不成?” 李庆成嗯了声,隐约拧起眉,想到个大胆的念头,不防韩沧海却以指来抹,舒开李庆成的眉头,说:“你这眉毛和你爹像得很。” 李庆成握着韩沧海的手指头,说:“李珙什么时候来玉衡山祭天登基?” 韩沧海道:“快了,就在这几天,怎么?” 李庆成道:“要么咱们带一队兵,小舅你领上张慕和方青余,上玉衡山去把他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