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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机会,却无勇气,所以你便不是唐鸿,从今日起,我才是唐鸿。你自己想个名字,得罪了。” 张慕放下抽刀的手,与李庆成从他身边经过,李庆成又揶揄般道:“你要拼个鱼死网破,大可试试,且看先死的是谁。” 唐鸿置之不顾,叫住李庆成:“我何时能当回自己?” 李庆成知道唐鸿接受了这个安排,随口道:“等,会有时候。” 唐鸿:“什么时候。” 李庆成:“当我知道自己是谁的时候。” 是日,李庆成便在参知府中安家。 王参知所拨之处,不过是一间小院,院中一大房,一柴房,大房转过后便是后门堆着积草的马厩,老马数匹,下人两名,兼任全府上下仆役。 房中潮湿阴暗,张慕分了银两,遣散押货前来的西川路工,大房以屏风隔着内外两停,内间李庆成睡,屏风外张慕打了个地铺,便作栖身之所。 而唐鸿则未有这般好待遇,被指去睡院对面柴房。 不多时便有北疆麾下将士前来领蛇膏,一切停当后,李庆成躬身坐在床沿,开口道: “鹰哥,我究竟是谁。” 张慕不答,李庆成道:“他才是唐鸿,对不?你们都在骗我?” 张慕始终沉默。 李庆成起身道:“鹰哥!” 张慕摇了摇头。 李庆成揪着他的领子,张慕不避不让,李庆成连珠炮般问道:“你是什么人?娥娘又是什么来历?!” “为何不明明白白说与我听?你还想装哑巴?这样,我问一句,你点头或摇头。” 张慕终于开口,缓缓道:“我不愿告诉你,也不想骗你。” 李庆成蹙眉打量张慕,颤声问:“我父亲是谁?” 张慕像个死人,再次陷入漫长的沉默里。 李庆成深吸一口气,疲惫躺回床上。 天色渐黑,府内人送来晚饭,不过是几个馍,一碗咸豆,蒸软了的熏rou零星几片,李庆成不吃,张慕也不动,饭菜冷了便在那处摆着。 至掌灯时分,寒流笼罩郎桓城,一场更大的风雪在天顶旋转酝酿,油灯被吹得忽明忽暗。 张慕起身朝对房望了一眼,唐鸿坐在柴垛上擦战戟,张慕将窗缝检视一次,把漏风的破洞以披风封上,手指捏着铆,挨个按进窗木,门栅处,末了留出一道通风口,风口正对着自己的铺位,以防炭气闷了李庆成。 他又朝火盆里添了些干柴,才转身走向榻上的李庆成。 李庆成头疼欲裂,想得越深,便越难受,辗侧朝向满布霉点的墙。 张慕把饭端了过来,放在案上,又朝榻前恭敬跪下,一语不发。 李庆成听到声响,转头看了张慕一眼。 张慕面色如常,直挺挺地跪在榻前,意思是请李庆成起来吃晚饭。 “吃不下。”李庆成无意识地呻吟道:“你自吃罢,我不恼你。” 片刻后,李庆成感觉到带着凉意的宽大手掌覆上自己额头,旋将张慕的手推开,不耐烦道:“没生病,让我睡会。” 李庆成睡睡醒醒,也不知过了多久,狂风声中隐隐传来梆子与两下更鼓。把这个异乡人从满是风雪的陌生街道中唤醒。 他翻了个身,见张慕还在榻前跪着,认真地看着他。 李庆成一口气提不上来,只想骂他一顿,转念一想却又消了气,起身道:“吃罢。” 李庆成随便吃了些,张慕仍跪着不动,李庆成吃少了这哑仆还不乐意,只得又勉强吃了点,馍已冷硬,然下肚后身体终究热些。 张慕这才接过饭菜,坐到屏风外大口吃了。 “鹰哥。”李庆成裹着被子,吁了口气:“你铺那里冷不冷,搬进来睡?” “唔。”张慕嘴里塞着吃的,应了声。 李庆成恍惚间道:“我这身子不行,从前应是官家的……我爹是文官?” 张慕停了动作,李庆成又迷迷糊糊道:“空了得习武强身,否则不等匈奴人杀来,先病死在北疆了……贼老天,怎这般冷……” 张慕放下碗,于铜鱼嘴里填了炭,封口。塞进李庆成被中掖好,方在外间躺下入睡,身上只盖着张薄薄的毯子。 翌晨风雪渐小,唐鸿倒是起得早,数下刷刷声不绝,一把长雪帚舞开呼呼作响,将院内积雪一扫而空。 只见张慕打着赤膊,一身武人肌rou瘦削纠结,走出院中,李庆成跟随其后。 “看。”张慕言简意赅,扎了个马步,双掌虚虚前推。 李庆成睡眼惺忪,张慕竟把昨夜自己迷糊时说的话放在心上,一早起来便要教他习武。 李庆成也扎了个马步,张慕一脚横收,斜斜朝右踏出,沉稳落地,双掌收回,一前一后,缓慢外翻,按出。 李庆成有样学样,跟着张慕动作比划。张慕足下不停,手势加快,脚下激起细碎飞雪,赤裸肩背上满是汗水。李庆成渐渐会意,融入这武境之中,只觉张慕一举手,一投足,均如苍鹰展翅,惊鸿西来,说不出的流畅。 “这是西川一派……武尊的掌法?”唐鸿旁观许久,蹙眉问:“兄台姓张?” 张慕收拳而立,目光凝于地上,似在沉思。 李庆成道:“他唤鹰哥,为何这么说?” 唐鸿:“武尊张家,有鹰击长空十三技,独步天下,方才拳掌功夫观之有苍鹰搏兔之意,兄台箭法如何?” 张慕摇了摇头,再次拉开拳势,沉声道:“看。” 李庆成道:“且慢,唐……随便唐什么,你的名字起好了么?唐三?” 唐鸿一脸惨不忍睹,李庆成又道:“鹰击长空十三技何解,仔细说说。” 唐鸿:“家父曾谈及,西川有一家姓张,乃是武林世家,鹰击长空十三技据传言已失传,有鹰爪戮人、鹰目控箭,鹰掌制敌,鹰哨役畜、鹰刀如钢翅破长空、铁鹰羽一式‘漫天花雨’,更是杀人暗器……” 张慕再收拳,朝唐鸿走去。 唐鸿还未说完,张慕走到跟前,蓦然不由分说给了唐鸿一巴掌! 李庆成吓得大叫,唐鸿全无防备,被扇得口鼻溢血,一阵天旋地转倒在地上。 李庆成:“……” 张慕自顾自站回位上,沉声道:“看。”继而再次划拳。 唐鸿狼狈逃回柴房,好半晌后方敢从门缝朝外窥看,李庆成也学乖了,一时院落无声,唯有李庆成与张慕的脚步声。 李庆成同情地偷瞥唐鸿,张慕又停下脚步,李庆成忙道:“我专心学!” 张慕点了点头,打完一套掌法,又打一套拳路,李庆成渐渐跟上张慕身形,大有天人合一,万物化生之感,仿佛心与苍穹一色,极目望去,远天开阔,杳无边界。 犹如雄鹰长声而唳,引领雏鹰翱翔,展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