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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副样子,把将士吓得一抽冷气。 “放……”楚忘低声说,有气无力,仿佛垂死挣扎。 将士应了声是,立刻退下,指挥士兵让开了一条道。 长街深夜,寐影憧憧。 有夜枭孤独的叫声响起。 拓跋烨从背后抱住楚忘,低声唤着他的名字。 楚忘自语着:“他……他还在骗我……我不伤心……嗯,我不伤心。” 拓跋烨请吻了一记他的脸颊:“忘儿,我们回家吧。” “他以为这样,我便会放了萧定襄,放过梁国么?不……”他说着,握住拓跋烨的手腕,目光逡巡而迷惘,大睁的眼里有泪水一颗颗地涌出,“我自小长在盛京,那里是我的故乡……我不会让战火毁了那里。至于萧定襄……萧定襄……”他喃喃念着,忽而语气狰狞起来,“萧修北……萧修北,萧修北!” 拓跋烨圈住他的腰,将他往外拉:“忘儿,我们回去吧。” 楚忘挣扎起来,目光有点魔怔般的疯狂:“他骗我……他骗我?嗯,他在折磨我……我不会让他如愿的……萧修北呢?萧修北呢?” 拓跋烨制不住他,侧头喊道:“小忠,快来帮忙!” 小忠原先和拓跋烨一起骑马赶来,看到这幅光景,早已瘫软在一旁。闻言颤巍巍地站起,走到两人身旁,刚想搭把手,已被楚忘一把钳住。 “小忠!”楚忘红着眼问道,“你说说,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小忠小鸡似的被他攥在手里,惊慌地摇头:“我不知道!” 楚忘闻言哈哈大笑。 “好,说得好!说得太好了!” 他笑着,又变成大哭:“我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他笑着哭着,撇开小忠,挣脱拓跋烨,摇晃着立定身,然后大步往镇外走去。 “陛下!”小忠在后面喊,“你要到哪里去?!” 楚忘头也不回:“孤要捉到萧定襄。” “你不是放他走了么?” 楚忘在猩红的月光下微微侧过头,眉眼精致深隽,皮肤泛着玉般的光泽。然而神气,极冷极硬,眼中染着紫色的火焰:“孤只是要从他身上取回一样东西。” 他冷笑一声:“只需剖开他的肚子,不需要他的命。” 罡风呼啸,星月寂寥。 拓跋烨苦笑一声,低语:“他疯了……” 然后伸手捂住脸,皱着眉痛苦道:“我不能让他变成这样……” 小忠在一旁不知所措地劝道:“拓跋……” 拓跋烨深吸一口气,神色不再悲伤。他追上几步,对楚忘大声说:“忘儿,在地道里,他曾让我托一句话给你!” 楚忘闻言,微微顿住身。 “说了这句话,你便知道今日他所言,到底是真是假!” 楚忘转过身,冰冷的眼中泛起一道又一道的觳纹,折射着猩红的光泽,缓缓荡开来:“什么?” 拓跋烨道:“你过来,我说给你听。” 楚忘一步步地走过来,又问:“什么?” “再过来一点。过来。” 楚忘缓缓凑过头去,眼中绝望忐忑,而语气冰冷:“什么?” 拓跋烨在楚忘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 楚忘眼中怔住,凝出一片痴狂来,竟有血泪,缓缓从眸子里淌下。 拓跋烨不动神色地伸出手,对着他的后颈,狠狠一掌劈了下去。 镇外的禁卫军,背弓持剑,肃然待命。 拓跋烨横抱着楚忘,缓缓从青石小路上,走了出来。 小忠跟在他们几步远的身后,走得有些跌跌撞撞。 拓跋烨在大军前长身而立,缓慢而威严地大声道:“孤乃拓跋烨,先前遭梁国贼人所害,生死一线,称死而麻痹敌国。如今陛下亦遭此毒,故孤以太上皇之身份,暂摄国政。诸将听令,今日之事,不得外泄分毫。” 众将士惊骇之后,齐声道:“遵命。” 拓跋烨抱着楚忘,骑上黑色骏马,朗声道:“回朝。” 思政殿,帐幔低垂,金猊香颓。 在归来途中,拓跋烨已经给楚忘灌下了迷魂药。 此刻那人,正躺在床榻之上,双目紧闭,似在昏睡。 拓跋烨怔怔地看着楚忘,伸手细细描摹着他的眉眼。 窗柩之外,夏日炎炎。 小忠缩在床脚下,正在偷懒,打着瞌睡。 很有些无忧无虑的劲头。 他忽然想到,楚忘那个孩子,应是在同样的时节出生的。 他该是……二十岁了。 弱冠之年,风华正盛。 不该是现在这样的。 极痛,极苦,极悲。 床上睡着的那个人,有着一副极其俊美的皮相,沉沉睡着时,还似乎残留半年前的天真无邪,不是那般的疯魔冷漠。 哈,他爱他…… 拓跋烨凝视了半晌,终于站起身来。 “翎羽。”他低声唤。 翎羽从阴影处走出来,垂首恭敬道:“属下在。” 拓跋烨眉目低垂,神色模糊不清:“当初我中的两毒,是金蝉蛊毒和蚀骨丝毒么?” 翎羽道:“是。” 楚忘面色苍白,唇角紧抿,睡得无知无觉。 小忠听到了声音,揉了揉眼,醒了过来。 拓跋烨望了望楚忘,眉目变得温柔起来:“你替我去取来这两毒。” 翎羽默了默,然后道:“此两毒刚被送到。” 拓跋烨眼中闪过惊色。 翎羽解释道:“是梁国青锋送来。说是陛下所求。” 拓跋烨长叹一口气,然后道:“拿来。” 两个瓷瓶,一为碧色,一为朱红。 皆为穿肠毒药,皆可穿肠封喉。 而倒出来,都是晶莹碧透的,仿佛琼浆玉液。 拓跋烨将两瓶一齐倒在碗里。 小忠眼中的困意很快褪去,颤着声问:“这……这万一,喝出性命了呢?” 拓跋烨低声道:“没有了命,也比疯癫半世好。你扶他一下,我将药给他灌下。” 小忠半爬到床上,将楚忘扶起来。 拓跋烨伸指抵开他的唇,将这穿肠毒药灌了进去。 楚忘在昏迷中皱起双眉,咳了一声,咳出一口鲜血。 小忠手忙脚乱地替他擦去唇边鲜血,几乎快哭了。 拓跋烨垂下手,手中的瓷碗落在地上,砸在织锦毯上,并没有破碎,只发出一声闷响, 然后咕噜噜地转了几圈,摇摇晃晃地停了下来。 楚忘又咳了好几口鲜血,又变得无声无息,冷冰冰地躺在床上。 拓跋烨在一旁守着他,一天又一天。 那日夏日实在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