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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传军医!” 军医很快来了,对着楚忘的脸涂抹折腾着。 萧定襄亦站在一侧,冷眼看了半晌,忽然道:“这么一张脸,倒是可惜。” 萧修北转首怒喝:“闭嘴!” 萧定襄冷笑一声,也真的没有再开口说话。 萧修北问军医:“会落下疤么?” 老军医躬身回答:“军中的药都是猛烈的伤药,不比宫中奇药,怕是会落疤的。” “那就派人快马驰往盛京,将药取来。”萧修北说着,对着身侧的侍卫大吼一声,“还不快去!” 侍卫诺诺应一声,立刻领命离去。 楚忘一把推开老军医:“不必如此麻烦。” 萧修北皱眉:“你做什么?” “我不想要这张脸了,”他说着,歪着头看着萧修北,神情颇是无辜,“你要是治好我,我就再划两道。” 萧修北跨前一步,一把攥住他的手腕,眉眼冷厉:“你发什么疯?!” 楚忘一脸冷淡:“是你在发疯,你们兄弟在发疯。你这是病,得治。” 萧修北气得浑身颤抖,抬起手,就想甩下去。 但看着对方一塌糊涂的脸,又恨恨地将手放下:“你听着,你再往自己脸上划一刀,朕就割楚阡陌一刀,顺带也可以捎上苏婉清、楚小忠!你给朕想明白了!” 说罢怒气冲冲地甩袖而去。 老军医抖着手,心惊胆颤地替楚忘缠上纱布。 纱布一层又一层,很快将楚忘整个头都裹住了,那副模样颇是可笑。 “你怎么还不走?”楚忘问。 一旁站立着的萧定襄勾起唇,薄凉一笑:“你应该把那银钗,往自己脖子上插去,最好深一点,狠一点。不然你划花整张脸,也逃不走。” “我不想死。” 萧定襄走到他面前,蹲下,让他与自己视线齐平。 “看,”他指指自己的额头,那里有块极淡的伤疤,都淡得快要消失了,“我也划过,当初下手可不比你轻……你看,什么也留不下。” 他微笑着看着楚忘,然后他将手指轻轻指了指自己的脖子,那里亦有一块伤疤,蝴蝶一般,伏在那里。 他极低地说:“我那时想死,也差点死了。但有人不明就里,只一心想要我活……于是我惜命了。但现在他后悔了,想要我死……你说说,我会如他的意么?” 楚忘回答:“不会。” 萧定襄低笑,笑得凤眼成了月牙儿:“呦,真是聪明……” 他说着,止住笑,很认真地看着楚忘:“在权势中滚过,谁都得脱一层皮,变得人不人鬼不鬼……他喜欢那时的我,就如同喜欢现在的你一样。但你猜猜,等你也脱了一层皮,他还会不会喜欢?” 楚忘道:“他不喜欢我。” 说得像是孩子的怄气话。 萧定襄看着他,怔怔许久,忽然笑道:“是啊,他不喜欢你,就喜欢自己那个念想。” 他说到这里,高兴极了,抚手道:“我也喜欢自己的念想,我会拼命抓住他,直到我死——” 楚忘看着他,心想,或许他真会死。 疯了,死了,那个结局更好? 或许死了更干净。 但人都是惜命的。 所以很多人宁可疯了。 如果是他楚忘,也宁可疯了。 旁边的老军医瑟缩地团在一旁,花白的胡子不安地颤抖着。 他抬起头,很是迷茫疑惑地看了看打着哑语暗藏机锋的两人,总觉得自己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皇家辛秘。 到了晚间,萧修北拿着一盒膏药,走进了楚忘的毡帐。 “朕派人去抚冥镇寻药,这据说是这里最好的伤药了……来,朕替你伤药。” 楚忘脸上白色的绷带被一层层地解下来,露出里头结痂的伤疤来。 萧修北用手指蘸了一点药膏,轻缓地涂在楚忘伤口上:“还疼不疼?” 楚忘心想,他当初也是这么对萧定襄的么? 心念至此,竟脱口而问:“你那时也是这么对他的?” 话一出口,自己倒被自己吓了一跳。 脸上摩挲着的手指倏然停了一下,然后继续轻柔地将药膏涂开。 他的指腹温软有力,楚忘也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指尖的颤抖。 “那时他丧母已久,宫中又对他避如蛇蝎……大概只有朕一人愿意照看他。” 楚忘问:“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萧修北垂下头,再蘸了点药膏,细心地涂在楚忘脸上:“他向来内向偏激,朕也不知道。” 楚忘心中了然,问:“那时先皇对他好么?” 萧修北无奈一笑:“你又在瞎牵什么线?父皇因为月姬缘故,见也不愿见他……是后来才对他好的。” “因为他取悦他,所以先皇对他好。那你有没有想过,他是为谁这么做?” 萧修北皱眉,将药盒抛掷一边:“自然是为他自己。好了,朕不想听这些,你好好休息吧。” 他说着,将楚忘摁倒在床榻上,执过被子,盖在他身上,顺手还摁了摁被角。 楚忘心想,果然是照顾过人的模样。 他那样一个人,温柔起来,是谁都扛不住的。 楚忘拉住他的衣袖:“你再陪我聊聊吧。” 萧修北出奇地有耐心:“好。” “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月姬啊?” 萧修北一笑:“朕……原先并不怎么讨厌她吧。但我母后很是讨厌她。或许她天天耳提面命的,朕也就跟着讨厌了。” 楚忘缩在被窝里看他,说:“我不信。” 萧修北低低嗯了一声:“月姬死后,成为宫中忌讳。母后犯了忌讳,触怒父皇,落得郁郁而终。她死后很久,朕才明白,那是九弟设的一个局。” 他说着,哑声笑了一下:“朕那时……快要恨死他们母子了。” 楚忘看着他,沉默无声。 萧修北摸了摸他的头,手指插进他的长发中,相互纠缠:“朕那时怒气冲冲,想要找他问个清楚……嗯,那时朕亦很冲动。然后就在飞霜殿——那历来是皇帝的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