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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拍拍他的脸,他唇嗫嚅两下,失色的脸动了动,睁开道眼缝。他的意识似还模糊,喉咙里呼隆两声,说不出话,也认不出人。 “是我,我是秦婠!我来救你。”秦婠附耳道,一边又看了眼门。 屋外的刀剑声越发近了,她生怕有人闯入。 “秦婠……夫人?”吴元看清来人,总算有些反应,声音虽小却也让秦婠勉强听清。 “是是,我是。”秦婠大喜,“侯爷呢,他可与你一起?” “没……侯爷……引开追兵,进了广泽……”他虚弱道。 果然还是进了广泽? 秦婠眸色一黯,待要细问,却见他力有不支,便道:“那,我先救你出去。” “夫人……别救我……快去……去……”他声音越来越小。 “去哪里?”秦婠不得不低头把耳朵凑到他嘴边。 他咕哝了几声,气息一停,人又晕阙过去,秦婠待要叫醒他,却闻得门被一物大力撞开,有人被踹飞进来。“快出来!”何寄的声音响起。 秦婠抬眼,看到飞进来的人已从地上爬起,正要冲她抓去,她“啊”了声,低头避过,往屋外急逃。屋外不知何时已又来了拔人,何寄并无胜算,他几个纵跃落在她身边,不由分说揽住她的脸,往远处逃去。 “里边的人是谁?”一边逃,他一边,气息急促。 “是吴元,侯爷的随从。”秦婠回道,“我们能救得下他吗?” “救不了,他们又有同伴赶到,先顾着我们的小命再说吧。”何寄断然道。他已将人带到村口那群人拴马之地,只来得及拔剑斩断一根马缰,便带着秦婠坐上马去。 “那就去绿柳坡的清平寺。”秦婠没有坚持救人,而是提起另一件事,接到何寄疑问的眼神,她又解释,“吴元说的,侯爷把很重要的东西,藏在清平寺了。” ———— 绿柳坡的清平寺,位于秦岩城外,是座废弃的寺庙,因为香火不旺早早没落,秦婠与何寄摆脱追兵后,一路询问方才在日暮前抵达清平寺。 清平寺很小,不过是座小庙,庙里供着泥塑的弥勒,早就残破不堪,梁上结着蛛网,窗纸早就烂了,到处落着灰。秦婠与何寄将马拴在庙口的石墩上,匆匆进庙。 “什么东西?”何寄问她。 “不知道。”秦婠摇头。吴元只含糊说了地址,却没告诉她沈浩初到底在这里藏了何物,但她猜测那必是相当重要之物,所以才引得对方穷追不舍。 说话之间,她动作也没停,双手在庙里杂物中翻拣起。何寄看了她半晌,忽然抬头,道:“别找了,我知道在哪。” 秦婠双手沾满尘土,怔怔看他,他却纵身跃起,从横梁上取下一物来。 “此地连日大雨,地上潮湿进水,他不会把东西藏在地上的。”何寄捧着被油布仔细裹好的东西送到秦婠面前。 秦婠将油布一重重打开,见到里面包着的方木匣子。匣子上落了锁,没人打得开。 “到底是什么?”秦婠捧着匣子蹙紧眉头。 正百思无解之即,何寄忽作警语:“小心。”手比他的声音更快一步将人护入怀中。秦婠只闻得“咻咻”两声,竟是两支毒箭从屋外射进来。那箭擦着何寄的胳膊而过,没入佛龛下,何寄拉着秦婠便往后躲,屋外已有三个黑衣人纵身进庙,朝他们追去。 “该死。”何寄暗骂一声。 这三个黑衣人功夫了得,不知何时竟已追上他们,也不声张,只一路跟踪,约是想来个黄雀在后,借他二人找到沈浩初所藏之物,结果还真被他们得逞了。 秦婠被何寄推入佛龛底下,佛龛上铺的黄绸已然残破不堪,震起阵灰尘扑得她眼鼻皆痒,她按下这痒意矮着身往外张望,只见身前人影飞纵往来,刀剑声不绝于耳,何寄却是死死护在佛龛之前,不叫人越过半步,她紧紧抱着木匣,目光急切地跟着何寄,心里惊忧一片,又不敢叫出声来,只恐让何寄分心。 来回走了百多招,何寄已然挂彩,不过那三人也不好受,何寄自小习剑,又有名师指点,其精湛程度非寻常江湖好手可比,一炷香的时间,其中有一黑衣人就叫他一剑刺中小腹,顿时血倾如注,看得秦婠一阵眼晕。余下两名相互交会了个眼神,便有一人欺身而上,另一人便趁何寄举剑迎敌之机扬手朝他眼眸洒出一包粉末。 “唔!”他暗忍痛呼,下意识闭起眼眸,脚步“噔噔”朝后退去。 秦婠见他腰侧重重撞上佛龛,心生不妙,不由担心道:“何寄?” “别出来。”他闭着眼,双眸刺疼,勉力睁开道细缝,只瞧得眼前模糊人影以及压头而下的刀刃。他凭影听声将剑斜出,一下刺进当前一人肋下。 鲜血喷洒,溅了秦婠满头,她手一抖,险些失了木匣。最后那人的刀又劈来,何寄瞧不见人,只听到刀刃风声,矮身避开,那刀便从他臂上划过。 “何寄……”秦婠那心都在发颤,把木匣往身后一藏,随手在地上摸了个破瓦罐,趁着那人朝何寄落刀之际,拼尽全力朝他后脑砸去。 那人正要趁何寄无力之机置他死地,哪曾预料身后这弱不经风的小媳妇能出此狠手,那刀未及落下便闻得“哗啦”一声,后颈处有guntang的液体淌下。何寄却只听到秦婠的惊呼,他眼睛已然看不清东西,心里大急,想也不想便将剑朝那人刺去。 秦婠才刚砸伤了人,便眼见着人在自己眼前被刺个对穿,她虽比普通女人胆大,但自小也从未见过这等血腥场面,当下便吓白了脸,泪花在眼眶里打转,怔在原地如木石一般,直到何寄摸索着冲来,直唤她名字,她才回神,用手抹了把脸,道:“我没事。” 声音有些哽咽颤抖,但她知道这会不是感情用事之时,一手夹住木匣,一手扶起何寄。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快走。”何寄摸索着与她往外去。 秦婠只见他被洒得满脸灰白粉末,眉毛与鬓发都灰蒙一片,双眼紧闭,眉拧作死结,满脸痛苦之色,却强作镇定,心中已有猜测,边走边问:“石灰粉?” “嗯。”何寄点头。 江湖上不入流的门道,却很管用,石灰粉入眼遇泪便会灼伤眼睛,稍有不慎他这眼睛难保。秦婠在西北的时候没少听过这些事,也有些认识,便从身上摸了块干净帕子,把脸上鼻上的粉末先擦了一遍。 “不能用水冲洗,需得菜油。你别揉眼,我带你去找户人家借油。”秦婠扔掉帕子,翻身上马,又将手递给他,“上马。” 她轻喝一声,何寄便借着她的手翻到她身后坐定,只听她脆声道:“我要催马,你抱紧些,莫被掼下。” 也没说抱什么,只是她一声厉叱,马如烟绝尘而出,何寄便双手圈住她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