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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谢皎便遇上了正等在阁外的沈兴。一看到两人,沈兴就躬着身过来见礼。 “沈兴见过夫人。”谦卑的语气里有沈兴特有的油滑腔调,他腰微弯,恭顺谄媚的模样,头歪着,眼睛斜向上看秦婠,有些讨好的意思。 这还是秦婠重生后第一次与沈兴正面打交道,她向来不喜欢沈兴。沈浩初会被养坏,恐怕与这些人的调唆离不开关系,况且这人还是个酒色之徒,又与后宅不干不净,秦婠不想和他多说半句话。 “嗯。”冷冷应了声,秦婠并不搭理。 身后的谢皎已把大厨房的食盒交到他手里,跟着秦婠正要走,不想这人竟壮着胆子拦在秦婠面前。 “夫人,不知今日饭菜可对侯爷胃口?厨房的人说这几天侯爷吃得少,不知爷可有什么想吃的?”沈兴找借口问她,一双眼却在秦婠胸腰之间不住来往,喉结上下滚动,不断咽着口水。时下兴瘦,后宅女人多数都瘦到干巴巴,似秦婠这般饱满又柔嫩的女人,掐一下就像能出水,该细的地方细,该圆的地方圆,简直让他克制不住手,可惜却是他无论如何都碰不得的人。 秦婠被他看得心烦气躁,气不打一处来。凭心而论,沈兴面白无须,模样倒是俊秀,就是那眼神透着yin/秽之气,总爱盯着女人看,上回就将秋璃给气个半死,这次竟然大胆到直接看她。 “看什么?”谢皎比她快一步开口,手里的柳叶刀无声无息抵到沈兴脸上,“再看就把你眼珠剜下来。” “你你你……”沈兴色心被吓碎,话都说不齐全。 “皎皎,走吧。”秦婠冷睇他一眼,拔步离开。 谢皎把刀刃压在沈兴脸上警告地拍了拍,这才收起刀跟着秦婠走了。 沈浩初将她带回沈府,为的可不全是查案,还有一半是为了秦婠安全,如今看来,他倒有先见之明。 ———— 一点不愉快转眼被秦婠抛到脑后,用过午饭时间已晚,老太太又打点了许嬷嬷过来问她回秦府时所备的礼。因为沈浩初想进大理寺,老太太对这事格外上心,不仅让秦婠回秦家,连给秦父备的礼都亲自过问。 秦婠少不得陪许嬷嬷聊了许久,跟着小陶氏、宋氏、邱清露都遣人过来,借着送吃送玩的东西来打探她这里情况,她又是一番应酬,好容易才清静下来。 青纹捧着刚炖出来的雪梨汤进来,规规矩矩地呈奉上来。上回在小厨房里被敲打过一次,她近日老实不少。秦婠端起汤饮了两口,想起一事来,拉着青纹的手道:“青纹,这屋里的丫鬟中,你跟侯爷最久吧?” “回夫人,是。”青纹近期对这老是笑吟吟的主母有些发怵,又不知她突然问这些是何意,心里已忐忑起来。 “你原是老太太屋里的丫鬟,被指到这里服侍侯爷,如今跟着我,倒有些委屈你了。”秦婠笑眯眯地看着她。 青纹却吓得马上跪地:“夫人言重了,能跟着夫人是奴婢的福气,并无委屈。” “怎么吓成这样?快起来?”秦婠见状忙让秋璃上前将人扶起。 青纹却已手脚冰凉。如今秦婠是蘅园的女主人,沈浩初的起居与这里的大小事情,都由秦婠打理,而原来蘅园当差的丫鬟们的去留及安排自然也由她作主,成亲两个月,众姐妹都在园里都已经派了新的活,只有她既不得主母的心,也没讨到侯爷的宠,不上不下地吊着,怎不提心吊胆?生怕自己被赶出园去。 “当初老太太安排你进蘅园,怕是另有深意吧。”秦婠又问道。 青纹吓得一哆嗦,忙道:“夫人明鉴,奴婢进蘅园后不到半年,老侯爷就过世了,侯爷守孝三年,奴婢与侯爷之间不曾……不曾……” 她这话倒没说谎。 但凡富贵人家的公子哥儿身边都有一两个通房丫头,青纹因为老实本分,便被老太太指到了蘅园,虽未明说,却也存了这个意思。怎料她才过来不到半年,老侯爷就过世,沈浩初因要守孝不能行房,再加上他心里又有惦记的人,竟只将青纹视作同龄玩伴,并未行那云雨之事。也正是这个原因,两人感情不错,青纹便自觉高人一等,安心等着沈浩初出孝娶亲她好仗着旧日情谊,再加上有老太太的背景,好能抬抬身份。 谁知……沈浩初娶了媳妇翻脸不认人,老太太那里也走不通。 “行了,我知道你老实。”秦婠微微一笑,招来秋璃,道,“秋璃,去把我那套雀上梅枝的簪钗 和前两天刚买的香粉取来,哦对,再替我拿套没穿过的袄裙,要颜色鲜亮点的,给青纹扮上。” “……”青纹和秋璃同时愣了。 “去吧,好好收拾一番。秋日气燥,你替我送盅雪梨汤去给侯爷。他那边缺人使唤,我也不知他喜欢什么,你是他跟前的老人,最明白他的心意,好好服侍。”秦婠拍拍青纹的肩,起身进了里间。 话已至此,便没明言,她们也听懂了。 ———— 独自回了里间,秦婠坐到窗前,拾起绣了一半的兜儿,才扎了两针,心思已乱。 比起青纹,她倒是更想抬夏茉,因为夏茉的身契在她手中,更容易拿捏,但青纹是老太太的人,若是越过青纹去抬夏茉,不单老太太面上不好看,传了出去也容易叫人说嘴。 横竖都是要爬沈浩初床的女人,上辈子闹成那样,这辈子不如她亲自来送。 一时间她又想起满屋的人,青纹、夏茉、蝉枝、棠云,她们大概不知道,在她心里,她们全都是死人。蝉枝死在她嫁入沈府的第二年,夏茉被人利用滑胎而亡,青纹与棠云死在最后的那场大火里。不论这后宅多少恩怨,她们都无一善终,如今想来,当初那般斗法作妖,也不知最后都成全了谁。 何必呢? 秦婠是看开了,不爱了她就是局外人,冷眼旁观他们闹去,她只牢牢拿捏着关键所在,便是这辈子安身立命之处。 可想虽如此想着,手上动作却和心思一样乱了,耳畔响过沈浩初不久前才说的话—— 似有情,到底搅乱一池平静。 这一世,他们为何都不一样了? 时间缓缓流逝,天渐渐黑下,青纹已经去了琼海阁许久,秦婠起身出去,只觉得做什么都不对劲,脑中乱轰轰的总不自觉地去想他们在琼海阁里做什么,起坐难安。 很不痛快! 正满屋子绕着,外头传来丫鬟们惊讶的声音:“侯爷……” 秦婠蓦地停下动作,只听外面传来沈浩初沉怒的声音:“这里没你们的事,全都下去,谁也不许进来。” 还没等秦婠想明白沈浩初话里意思,珠帘一动,那人已重重迈进屋里,指着秋璃道:“你也出去。” 秋璃战战兢兢地退出屋子,一时间屋里屋外全都鸦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