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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40

    传言是什么,临光并不知晓,左右不过是些知礼识大体,美貌又有才识的场面话,全都是恭维巴结,哪里有几句真话。

    临光不动声色,又将这话扔回去,“往年宫里节宴,远远曾瞧见过这位魏侯小姐,确然是极好的……”

    开云听出这话中深意,难得不自在地扭捏了一瞬,“女官这话不差,可往年节上宫宴,哪里能想到这魏侯家的姑娘就成了我那未过门的二嫂……”

    临光眉一弯,直觉这话题绕来绕去还是在魏侯小姐身上,是以极淡应一声,只等着开云将哑谜揭开。

    开云自己说罢话,突觉临光没了声息,只好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说来我那东宫的嫂嫂只同底下些贵女亲近,她嫁进来时我还小着,也无缘同这嫂嫂说些交心话……”

    “殿下青春年少,谁人见着都会欢喜的……”

    开云不辨真假,听见这话便笑起来,“女官这话真是讨人欢心,”眼含春意,她顿了一顿好半晌才又道,“今日既然女官这样直爽,那也没什么可避着人的,索性开门见山,有什么我就直说……”

    临光直觉她要将谜面揭开,一躬身将耳朵支起来,敛眉道,“还请殿下直言。”

    开云果真直言,“不知近日女官可还往魏侯府上去?”

    算来远王府上娶亲不过还有几月,这眼下时日过得快,十天半月一眨眼就能过去,是以临光这往魏侯府跑的差事也当得差不多,只管往司礼监交一回差便可回宫安心闲散度日。

    她正色,回道,“司礼监里倒是不曾约管,然则魏家小姐才识品貌都是一等一的好,自是不必时时去的,”脑内却已思索,试探又道,“不过这几日再去一趟,却也差不离可以交差。”

    上头良久才见开云神色舒展开,突地道,“既然如此,女官可否带我出宫去瞧瞧我这未过门的二嫂?”

    全然是闺中密友谈天,一个你一个我没什么尊卑高下,可临光低眉听见,忽然心内油然生出这是个烫手山芋的感觉。

    ☆、前朝探花

    锦绣华服变作姜黄衫子,宫里头的金银米粮养人,又或是人天然便生得好,一言一行都比上旁人家的小太监要高阶许多。

    临光在日头未升起时候入了华容殿,日影挪到青琉瓦时离了殿门,身边只多一个唇红齿白的小太监,说是领了开云殿下的旨去当差。

    倒也无人发现,只可惜了临光一路惴惴难安,生恐叫人拆穿当场,给她一个欺主的罪名尝尝。

    至立身馆,开云仍旧兴头十足,一张嘴喋喋说个不停,“往日只觉这路也太长了些,没想到今日走上片刻就到了头,真是叫人奇怪。”

    临光跟在后头,半句话也答不上来,可她瞧见开云小蛮牛一样朝前冲的影子,突觉有些不大对,忙上前一步行到开云身前,低声提醒道,“殿下,皇子皇女自该有皇子皇女的派头,可这底下小太监也有当差的仪态……”

    开云上翘着的眉一平,笑也藏起来,忙道,“女官说的是。”退后一步跟在临光身后,十足十小媳妇模样,天家的娇娇女扮起小太监来也是低眉顺目。

    临光心下一松,一面恼恨自己怎么就受了开云的惑,可这口气还没咽下去,前头立身馆中却绕出来个人,径直朝着她便过来。

    博金这时候当抵是得了春困的毛病,锁着眉头揉着眼,瞧见临光就面色一松,朝着她道,“正想着你不知去了哪里,赶巧你就过来了,”他头一歪,瞧见临光身后还有一个人,这才又狐疑道,“哪里来的小太监,是个眼生的。”

    临光心口一口气要下不下,梗着喉咙答话答得心虚,“往华容殿跑了一趟,开云殿下寻我有些事……”

    “哦……”博金没再多瞧,他一整日里打呵欠都不够,哪里还有那么些闲心来管这些事,神神叨叨凑过来,与临光一并朝前走,,低声道,“那祖宗可难伺候,可有难为你?”

    算是难为吗?临光不大确定,可一想见博金那话中祖宗就在身后三步远跟着,忙掐断了他这话头,“哪有的事,说来你不在立身馆中呆着,出来寻我何事?”

    博金一愣,眼珠这才活泛起来,道,“哪里又是寻你,是馆中韩大人寻你……”

    她有一瞬晃神,几乎要疑心这话是错听,可博金没瞧见她面色如何,一句话接下去打破她希冀,“说是寻你有几句话吩咐……”

    她惊诧,直觉将一颗心提起,“怎的突然起了这个心思?”

    博金含糊其辞,当抵也是不大清楚,“难说……”

    说话间已入了立身馆,廊下一人在等,瞧见这几人过来也没什么面色,平着声音道,“时候也不早,这时候女官当是要出宫往魏侯府上去,不知顺风车可否载我一程,女官意下如何?”

    临光只恨不得同眼前这人划开楚河汉界,永远也不要见着才好,可梦想总是遥不可及才称之为痴妄,这念头注定落空。她千算万算全然没算到这人竟然在这等着她,她很想推拒,话到嘴边滚上一圈,道,“大人莫不是也要……”身后叫开云揪着她衣袖一拉,立时偃旗息鼓,“大人如何突然起了这样心思,这宫中当是许多车马可用才对……”

    韩功予抬头看过去,只望得见她低垂着的眉,瞧不清面色如何,可声音却一板一眼不见波折,只好又道,“魏侯府中同荣华府顺道,女官忒小气,这点便宜之事都行不得不成?”绝口不提其他,可见这人也是掉进了牛角尖,非要同她走这一趟不可。

    临光一噎,心里的惊惧作祟,可等不得她再说什么,韩功予已向前踏出一步,“走吧,耽误了时辰可不好……”

    自顾自就将事情安定下来,留临光一个人在原地气得不轻。可还能如何,少不得依言跟上。

    开云这时候瞧见韩功予去得远了,始冒出一个头,盯着临光道,“这人真是只笑面虎……”

    “……”

    笑面虎又何止这一只,大到宫里头有权位之人,譬如贵妃谨惠之流,小到底下仗势欺人的奴才,攀着权势就可登天,真是不知有没有骨头。

    临光从来懂进退,识分寸,听了这话也只是在耳朵边打一个转,没往心里去,道,“殿下仔细脚下,这宫外头不比宫内……”

    开云没大在意,脚下一跌,险些摔在当场。

    幸得临光出手扶她一把,堪堪避免一个狗啃泥的苦难结局。

    这三人一前一后,终是在日后完全跳出云朵时乘上马车,出宫往宫外去。

    不得不说韩功予是个脸皮厚的,男女大防在他眼里就是个摆设,又或是说根本没将临光当做外人,与临光同处一车也未见几多拘谨。

    反是临光同开云各怀心思,一人占了马车一个角落,只有个相对无言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