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08
面前却成了个纸老虎。 那人与他辨禅,一再劝他还俗。但任凭对方巧舌如簧,他依旧不松口。 那人见他态度坚持,便放过他,却要他抚琴一曲。 能送走这个煞星,别说是一曲,就算两曲、三曲也愿意。这个要求无花欣然同意,他手指轻拨,琴声响起,天地间顿时充满一种苍凉肃杀之意。 琴由心生,听琴音亦可知心声。那人的出现,却让他心魔横生,琴声诡谲。 那人缓缓走至船头,轻轻飘了出去,连脚尖借力都没用,仿佛天生能飞翔的鸟儿,人已消失在他眼中。这样的轻功让无花骇然,可是一曲未完,对方却去而复返,手里还拎着个湿漉漉的人。 那人带来的人,引来了他的至交好友楚留香。对方一见面就担忧地问他,心中难道有什么过不去的事? 琴音骤顿,他无奈叫了一声:“楚兄——” 藏着无尽凄苦。 从那一刻,无花就开始做戏,楚留香刚说了中原一点红的江湖称号,他就将面前的七弦琴,沉入水中道:“你在这里提起那人的名字,此琴已沾了血腥气,再也发不出空灵之音了。” 那人聆听他们的对话,突然发笑,自顾自倒了一杯酒。明明整个人都隐在暗处,无花却能感到对方看穿一切的灼人视线。 楚留香说:“你难怪要做和尚,像你这样的人,若是不出家,在凡俗尘世中只怕连一天都活不下去。” 那人又出言呛声。 其实无花心里清楚,如果他心中没有沾染血腥气,怎么连个杀手的名字都听不得?分明是着相了。 可是楚留香不明白这个道理,在他一番做作下,竟以为那人要逼他去死。 这正是无花有意引导的。 可是连楚留香也不是那人对手,三下两下就被制住。那人投射过来的视线,洞悉一切,让无花脸上火辣辣的烧起来。他后退一步,转身从船上跳进了湖水中。 冰冷的湖水,淹没了口鼻。船上传来楚留香的惊呼。那人却说:“无花识水性,让他去吧!” 那人真是个可怕的存在。 无花还是第一次这么狼狈,他湿漉漉地爬上了岸。好在没了那人的压制,武功也能正常运转,内力游走周身一圈,衣服已经被蒸干。 可是他的心中,依旧有无数不甘。自从专心经营自己的身份,成为了佛门中的名士,他便再也不曾尝过狼狈的滋味。哪怕上一次尝到沮丧的感觉,也已是三年前,那时自己没当上少林掌门,但通过南宫灵cao控天下第一大帮,掌控权势的滋味太美妙,也早已抚平了他的伤口。 可是这次,那道伤口又被生生撕裂出血来。 无花站在湖边,心中只觉得不停翻腾,明知道对方不好招惹,最英明的选择是尽快离开这里,趁对方没有来阻挠前,将自己的计划完成! 可是他依旧站在岸边不愿意轻易离开,这时候,远处的船上,传来一阵激昂的琴声。七弦琴锵锵之音,极尽繁复变幻,每个声音却又抑扬顿挫,悦耳动心。 同样是锵锵之音,琴声叮咚,繁复变幻,妙韵天成,他抚琴弹出的是怨怼之意,含蕴着一种说不出的幽恨,正似国破家亡,满怀悲愤难解,又似受欺被侮,怨恨积郁难消。对方却抑扬顿挫,大气磅礴,悦耳动心,聆听令人心胸豁然开朗。这其中的肆意洒脱,让无花听来心思更加复杂了。 无花是爱琴之人,很想上前问对方一句,此曲叫什么名字,但一想到是那人,他便踌躇不前,最终脚尖点地,施展轻功飞驰而去。 很久之后,他终于知道了这曲名叫,楚留香将曲谱送给他。 收下礼物,他却含笑撒了个谎。见楚留香一无所获离开神水宫,他笑得很开心。那时候他已不再作恶,那一次他终于为那人做了一桩善事。他依旧人在江湖,江湖上的恩恩怨怨却已离他远去。 无花有时候会想起过去,想起很多事情,如果可以重来,他绝不会去干。 那时候他日夜兼程,来到了丐帮的总部,原以为摆脱了那个奇怪的男人,谁知道又见到对方,还有从南宫灵口中喊出的:“爹——” 这声音甜甜的,像是抹了蜜,语调就如同叫他“哥——”的时候一样,有种发出内心的喜悦。 无花只觉得这声“爹”叫得他心塞无比。他当时的语气有多不高兴,哪怕再迟钝的人也听出来了!可是他那蠢弟弟,还一个劲的用眼神去偷偷瞄那人,生怕他没发现他们两人相处得有多融洽! 他的弟弟南宫灵,一向就是这么容易亲信人,特别是至亲之人。哪怕那人与他长相一模一样,无花也无法容忍!他气坏了,质问那人给了南宫灵多少好处,才让他叫爹。南宫灵竟扒手指数起来! 想不到他的弟弟,竟然为了区区的银子,认了别人做爹!还振振有词道:“后爹也是爹呀!” 哼!他们的爹只有一个人,就是天枫十四郎!南宫灵那时候还小,根本记不得事。无花却觉得再也无法忍受。 记忆中只会哭闹的幼弟,哪怕长大了也不省心。竟帮着外人,算计自家亲兄弟。夺走了他怀中的木鱼,从里面取出一本薄册。 这薄薄的几张纸里,记载了他的私密,更有不少别人家闺阁千金的隐私,若是泄漏出一些,江湖就不知有多少人的好家庭要被拆散,多少位好女子要含羞而死。他妙僧无花苦心经营的名誉,也将毁于一旦。 他去抢,那人不给他,最后竟往南宫灵怀中一塞,就大笑着离开了。 他那好弟弟,也百般拖延,竟捂着册子不愿归还。他命令对方去给任慈服下天一神水,南宫灵竟也说做不到! 他愚蠢的弟弟说:“哥……你别这样逼我……” 原来他们的宏图霸业,竟都是他这个做哥哥的,一步步逼着对方? 无花又想起了他们刚来中原的一年。小小的南宫灵躺在襁褓里,终日啼哭。饿了要哭,渴了要哭,尿了还要哭。那段记忆总是伴随着对方无休无止的啼哭声,每次每次,一遍遍的回荡,对方根本没吃过苦,根本不记得他们当时面临怎样的窘境和绝望,却哭得比谁都伤心。 他愚蠢的弟弟,还学会威胁他了!用曾经甜得像抹了蜜一样的声音,坚定的对他说:“哥,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无花想起了曾经收到过的一张短笺,目光一冷。 他们兄弟许久未见面,无花做一桌素斋,还从地窖里拿了坛好酒,为对方斟上。 南宫灵轻嗅着桌上的素斋,在他温柔的催促声中,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告诉他,瞧见他在酒里加了天一神水。 可是他那个傻弟弟,还是要用命赌一把。 南宫灵道:“我死了,你心中可有一点内疚?” 无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