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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看他。 “家门不幸啊!”方肆懿旁观他抽过去又勉强活过来,有点怜悯了。 “你保重,我们会照顾好迟楠的。” 迟大帅穿透他窥探当年倩影,红了眼角。 自觉有损威严,偷抹掉眼泪。 “唉,一个也指望不上。” 他仍然无法理解今天,今天所有的事,留待来日慢慢接受为佳。 年纪大了,再抽过去几次可要命。 宏图霸业蹄踏成黄土,天伦之乐总不能落空。 瞄一眼衬衫下摆的肚子,他重重叹口气。 自己受到不小的伤害,怎么还觉得亏欠了小儿子。 “对了,上次三儿被绑架那个事......”“爹,你刚说自己病了,什么病啊。” 迟楠见势不妙,及时转移了话题。 方肆懿朝他眨眼,得他回敬一个呸的口型。 迟大帅抬起头,不自然地东瞅西瞅。 不算外人了,男儿媳也是儿媳。 “断子绝孙不干净的病。” 稀里糊涂说完,他唉声叹气,不好意思跟两个儿子对视。 方肆懿懂了,花柳病呗。 英明一世,老来遭此横祸体面尽失,大快人心。 这样想,便又能对迟大帅宽容些。 “您别这么说,小病。” 迟大帅离开时犹疑地回头。 方肆懿发现他掐了肥厚的掌心rou,似核查眼下一切是梦非梦。 迟杄鼓起勇气:“爹,今年过年......我们不回去过了。” 迟大帅如梦初醒,视线飘忽两个儿子间,忽然觉出一片重影。 扒了两下,扶住车门。 “到哪儿过?”迟楠于心不忍,上前搀他一把。 “去上海。 二哥那边有房子。” 乖张跋扈许多年,最终稳沉体贴下来,竟是为了踏入见不得光的后半生。 迟鸣握住他的胳膊,寄托厚望般拍了拍。 他不懂自己寄托了什么,迟楠也没懂自己值得托付什么。 迟大帅上车,收起作为父亲的部分,像军人那样正了军帽,眼神锐利明亮。 “二十六军八团临时团长迟楠!”“到!”迟楠敬个歪歪扭扭的军礼,屏息敛神。 军姿还过得去。 迟大帅摇摇头,吩咐司机发动汽车。 “往后的日子,你们悠着过吧。” 之后几天,迟大帅没露面,纪律森严的二十六军不断有人来送些有的没的,放下就跑。 人往往怜惜美人迟暮,而英雄迟暮、美人末路,另有一番唏嘘伤怀。 末路的美人推着两位原地感伤的孩子,转身走进红砖楼,背对残阳,以为躲得开收拾不起的遍地血。 末路多的是柳暗花明。 死去的虞美人连根拔起,大地的窟窿填上沉默、耐得住冷风的矮树。 北平的冬天来了,他们要快马加鞭,让冬天追赶他们钢筋铁骨的马,赶在冬青的前头,赶在被多灾多难的人世抓住前,像南渡中搭伙的雁,几朵无家可归的云,奔赴四季如春的天涯。 中间出了个小插曲。 迟楠提起,长这么大没去过塞外。 另两个人光速退了火车票,开车陪他走这一趟。 其实迟楠没那么想往北走,冻人,可这种感觉也挺好,不是吗。 出关前,孔七的马追上了他们。 孙防川身后是那支打过交道的小队,望去宛若草原四海为家的羚羊。 孔七拿下脸上半块方巾,翻身下马。 常随他身的文明杖没有带,皮毛代替呢大衣罩在肩头。 那股天然的匪气去了雕饰,扑面而来。 方肆懿安抚地拍拍迟楠手背,裹紧大衣下了车。 “真要走?”孔令真脱下左手的皮手套。 方肆懿双手插兜,看着他笑了。 “今天走的要是路青,换我问你,你走吗?”孔令真哼一声,把手套甩进他怀中,摘下食指上花纹繁复的金戒指。 “拿着这个。 认识一场,就此两清。 再见如果是敌人,便永远是敌人了。” 方肆懿把皮手套还他,戒指收进西装内兜。 “当真两清吗?”孔令真上了马,握住缰绳一敲脑袋。 “瞧我这记性,你还欠我一个人情。” 那阵子方肆懿天天打听迟楠,烦得他觉也睡不香。 方肆懿从车里抬出一坛泥封的酒,单手递给他。 “提前请你喝喜酒,二十年的女儿红。” 孔令真不客套,掀开泥封,于凛凛风中长饮一口。 “好酒。” 松开手,酒坛四分五裂,余下的酒酿成离离北风,滋润下个季节的高粱。 而那些,与今年的雪无关。 “你跟孔七到底什么关系?”上了车,迟楠目光如炬。 “那是他的故事了。” 方肆懿故意卖关子,“亲我一口,就给你讲。” 迟杄受不了,从前座扔过来一条围巾,正好砸在他脸上。 自草原归来,迟楠度过了十余年中最安全的一段日子。 腻人的奶油蛋糕无限量供应,可以在凉爽的白昼敞开腿,骑到欲望上面。 方肆懿被坐过的脸湿漉漉的,使他联想到每天早餐桌上的羊奶,平静而腥膻的表面。 舞厅,电影院,马场,暂时不属于分外贵重的他。 赖床时,迟楠总被迟杄拖出被窝,按住cao几顿,以至赖床到中午的毛病日趋改好。 偶尔都有空,三个人在阁楼的榻榻米上坦坦荡荡zuoai。 这时迟杄跟方肆懿从不吵架,迟楠落得耳根清净,就想这一刻再长。 那也是平平无奇的一天。 窗台光秃秃水泥阑干,凹陷处卧的雨水倒映阴天的蓝。 电车清脆驶过,报童的叫卖声声悠远,拉长了叮铃叮铃的金属响。 迟楠睁开眼,九个半月胎儿撑大的肚皮首先入眼,一丝不挂下,失衡中透露生命的平衡。 方肆懿睡右边肩膀,一只手横在他胸口,虚拢愈发丰满的胸部。 迟杄睡左边肩窝,感觉到他的醒来,下意识将嘴唇贴在耳根。 大腿根jingye干涸的痕迹,昭示着湿泞如同日复一日的错觉。 摸了摸两个后脑勺,熟悉的呼吸令他心安。 一阵隐痛传来,不知为何想起那个梦。 方肆懿的红豆破出自己血rou,缠绕成参天大树。 痛感愈渐强烈,迟楠抓住两只胳膊,晃醒他们。 “我感觉要生了。” END. 到这里正文就完结了。 第一次写这么长的故事,写同人也没写过。 太多瑕疵,太多遗憾,多余的话微博说吧,好好反省反省。 估计会小修一下再放txt,微博@年度爱神。 感谢诸君的陪伴,非常感谢,经常评论和评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