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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看到了眼前出现的这一幕。 她顿了顿,抬手往上提了提挂在肩膀上的医疗箱带子,抬脚朝着那个女孩走了过去。 越走越近,小女孩终于感受到了迎面而来的这个黑头发黄皮肤的外国女性是朝着自己而来,她有些抗拒的往母亲的怀里躲了躲。 小女孩的母亲也在这时注意到了姜鸾,她看见姜鸾身上那件已经湿透了的白大褂,和胳膊上绑着的红色十字袖标,便立刻明白过来。 方才还灰蒙蒙的眼眶里,倏然有了光彩。 “能听懂英文吗?”姜鸾蹲在她们面前,放下药箱,用他们之间唯一可能会通用的语言问道。 想着万一实在不行,就只能你来比划我来猜了。 万幸,女人点了点头。 “为什么不带着孩子过去治疗?明明那么近,她应该在发烧。”姜鸾半个身子都在搭棚外面,雨有渐大的趋势,从里到外湿了个透,泥泞糊了一身,她倒是从没这么狼狈过。 上次淋雨,身边还有傅遇,她被保护着,倒也没早什么罪。 想到这,她连忙摇晃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把这些不合时宜的情景画面统统的赶出脑海。 小女孩的mama没说话,而是抬手指了指对面医疗队进进出出的伤员。 恰好,公路一侧的泥泞路面上,几个义务支援人员正抬着四副担架,没命的朝着医疗帐篷跑,抬着担架的救护人员头上、手臂上,也隐约能够看到混杂着泥沙的血迹。另外还有两个医护人员跟着担架跑,用纱布捂住最前面两个伤重病人脑袋上出血的伤口。 那里面的每一个人,都在跟死神赛跑。 我们就不去添麻烦了...... 女人什么都没说,只是用悲悯的眼神望向仅一路之隔的那块地方,姜鸾明白了她的意思,眼眶略微酸胀,原来无国界的不仅仅是医生的使命,还有共情。 * 姜鸾给小女孩和她的母亲包扎好伤口,才回到休息帐篷,到现在加之出发前就一直在上班,她已经超过4时没有合过眼了。 她坐在帐篷里,巴望着窗外的雨,竟然没有丝毫睡意。 人在精神高度紧张和亢奋的状态下,总是能够忽略掉困顿,但实际上她的身体已经超负荷的在运转了。 休息室里还有几个轮休的医生护士,大家都是蔫泱泱的提不起精神,却没人真的睡过去,这漫长的没有尽头的救援工作把他们一个个折磨的像是霜打了的茄子。 彼此心里都有着不言而明的默契:快结束这一场无妄之灾吧。 姜鸾已经疲惫至极。 可耳朵里却似乎还充斥着绝望的哭泣和悲怆的叫喊,原来人类在大自然面前如此的不堪一击,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在努力与之抗衡,却如同以卵击石。 这一天一夜,她亲手送走了三十多名重伤不治的病人,骤雨的夜让她觉得冷,却早就分不清,这冰冷的感官到底是由何而来。 沮丧、自责、难过、无助。 她很难想平常那样说上一句: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 在这里,在灾区,生命如蝼蚁,尽力于事无补。 室内静悄悄的,偶尔还有人随意辗转的身体发出的细微响动,渐渐的都归于了浅淡均匀的呼吸当中,窗外大雨瓢泼如柱,才不过四点半,天际边缘最后一点光亮也早已消失不见。 骤然,一声巨大的震响伴随着地面剧烈的颤动划破天际,也同时惊醒了帐篷里所有刚刚陷入沉睡的医生们。 剧烈的颤动只持续了十几秒,但室内桌子上摆放的各种物件都已经散落在了地上,更有姿势本就不妥帖的人直接从行军床上滚落到了地面上。 姜鸾半趴在窗边的小方桌上,被震动的惯性前后一送,脑门直接晃到了桌角上,瞬间失去了平衡,从椅子上跌了下去。 等余震终于过去,她才呲牙咧嘴的捂着额头从地上爬起来。 此时,其他人也已经缓过神,纷纷挤在帐篷口往外看。 外面的脚步声搓擦纷乱,焦躁凌乱的叫喊声此起彼伏,姜鸾敏锐的在这些错综复杂的信息中捕捉到了重点。 “出事了,刚刚余震有地方山体滑坡,有人受伤了,情况不明!” 所有人来不及多想,直接抓起医疗箱冲进了雨幕中,跟着大部队往前跑了近千米,终于在宇川县通往主城的公路折角处发现了大块儿的泥石流垮塌痕迹。 大小不一的石块拦腰截住公路,碎石和泥浆被大雨冲刷出一个个坑洼不平的小丘,坍塌的山体另一侧,隐隐约约可以看清楚几辆运送救援物资的车辆和临山而筑的房屋瓦片残垣。 没有人呼救。 除了医疗队员们的呼喊声,就只剩下大雨不断冲刷在地面上的撞击声,那边的情况不明,伤亡不明,可摆在救援路上的首要难题却如此棘手,他们这些人,没办法等到救援工程队来帮忙,必须徒手先把有可能发现的伤员解救出来。 “见了鬼了!” 姜鸾暗自呢喃一声,杏眼在雨幕中使劲睁的老大,她勉强能够看清楚那边的星点状况,入目最外侧的,是一辆卡在半山腰的四轮民用小卡车,卡车斗里对方着用防水箱包裹着的救援物资。 看上去应该是民间组织自发筹集的,找了司机运过来。 小卡车一半轮子陷在泥巴里,一半轮子卡在山坡上悬空,万幸除了右前轮之外,其余的车身还都在路面上,一旦掉下去,只能是车毁人亡。 车内的状况看不清,只能隐约看出有个人影仰头靠在座椅上,没有任何动作,伤情不明。 这块坍塌的位置是个路面的拐外处,所以只能看清这点情况,在其他的都被山体遮挡,再看不真切了。 “陈院长,咱不能就在这傻等着救援来了,所有人一起,先挪出一条能走过去的路吧,那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伤了多少人谁也不知道,多耽搁一分钟,就有可能错过最佳的救援时机啊。”姜鸾回头看了眼也跟着一起来的医疗队队长,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说道。 “不行,这太危险了,我们不知道垮塌方的具体情况是什么样的,贸然采取营救,除了会增加他们二次受伤的可能性,还有可能连我们自己也交代进去,我知道,来这的同志都没有怕死的,但你们想想,我们是不怕死,而不是故意去送死!”陈院长摇了摇头,否定了姜鸾的建议。 “为什么不行,院长,那边的情况咱看不见,可你看看眼前这辆车,它随时都有冲到山坡下面的风险!我们是医生,怎么能见死不救!”没等姜鸾开口,有一个年轻的男大夫开口问道。 陈院长依旧摇头,解释道:“我也知道,那辆车的情况并不乐观,但是你看看现在的形式,贸然过去救人,难道就没有因为平衡受力被打破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