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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青书沉吟一会儿,便笑了,“既然如此,我少不得也再出些力。县城里是经过训练的正规官兵,怎么若是要打下来,单凭人多可不成。老丈,你把所有能打仗的人都集合起来,从明儿开始,我替你练兵。” 村长大喜,千恩万谢之后,约定了练兵时辰,还将强盗头子安排好的新房让给宋青书住,甚至还留了两个相貌周正的小村姑服侍起居,而后才领着人走了。 宋青书立在台阶上,看着那些村人的背影,心里头呵了一声。说的再动听又如何,事实虽然是要活下去,但心里面为的都是荣华富贵。 村长还有大部分人眼睛里面都是贪婪,可不是淳朴善良,更不是被压迫到极处的反抗。 那新娘子一直站在后面,这会儿走近前来,轻声道,“公子,他们是早有打算的。” 宋青书看了她一眼,“是啊,就算我没来,他们也能鼓动那些土匪。” 叶夕也说道,“他们见过那些强盗的所作所为,见惯了不劳而获力量至上,就也向往这些东西。” 宋青书微微一笑,“正是这个道理。叶姑娘、叶小弟,我要连夜去一趟县城,算算时辰,天明时就回来,还要劳烦你们替我遮掩。” 那新娘子抿嘴一笑,“公子您放心吧。” 宋青书道了声谢,才道,“在下武当派宋青书。” 那新娘子也笑道,“小女子叶瑶华。” ☆、第91章 宋青书的故事(二十二) 宋青书这厢胸中激荡,整齐兵马。那一厢汝阳王率兵追着刘福通不放。 刘福通这一仗败得着实太惨,竟把数年的基业都赔了进去,无奈之下只能往山东去。 王保保紧追不舍,正要一鼓作气平了刘福通,却不想朝廷中有人掣肘。 汝阳王无奈之下只能将兵权暂时交给了世子王保保,暂时下令按兵不动,他带着轻骑快马加鞭赶回大都。 刘福通这才得了喘息之机,收拢残兵,以待来日。 王保保见刘福通再次站稳了脚跟,心中气恨难平,却只能把这口气强咽下去,带着兵缓缓返回河南驻扎。 他脑中第一次开始寻思,若要守护蒙古的江山,是不是该换个有能力的皇帝?就算是没有有能力的皇帝,换个听话的傀儡皇帝也省的自家被掣肘! 王保保却不曾想到,这一想法正是他与好友孛罗帖木儿一生分歧的开始。 这一日王保保正在洛阳督军,就见空中一只雄鹰俯冲而下。 王保保心中一喜,手指放在唇边打了个呼哨。飞景循声在空中盘旋了半周,缓缓落在王保保臂上。 王保保取下飞景爪下绑着的竹筒,打开蜡封倒出纸条,展开一看,上面龙飞凤舞八个字,“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明明正戳王保保痛处,王保保却丝毫不觉得生气,只觉得这话真是知心。他不由得笑了一下,低声道,“千里遥隔一线牵。” 半个月后,宋青书方得到消息,刘福通战败未死,汝阳王班师回朝。 宋青书也说不上心里是不是有些失望,但时势如此,不可逆转。 又过了大半个月,徐寿辉登基称帝,国号天完,年号治平。 宋青书本不想理会徐寿辉称帝的事,却架不住他麾下有人关心。有几个人撺掇撺掇,把话捅到了宋青书亲兵队长尹三那里。 尹三是个实诚人,便跑来问,“将军,您看您是不是也琢磨琢磨?不然咱们弟兄们出去,好像都低了徐寿辉一等似的。” 宋青书默然,拍了拍尹三肩膀,“徐寿辉占了多大地方,咱们才占了多大地方。再说,咱们是要让弟兄们过好日子的,有这精力还是多干点实事儿吧。” 尹三脸一红,“咱们地方是比不上他们,可也不能弱了气势啊。” 宋青书道,“急什么,等过些日子有好机会再说,不急,不急。” 宋青书是真没把这事儿当回事儿,在他看来,有这精神头都不如研究研究怎么再扩张扩张,不然早晚徐寿辉放不过自己。 没想到又过了两个月,飞景再来的时候,又带了张条子来。王保保在上面写道,“暂缓称王,不然就把自己作死了。” 宋青书心中顿时就哽了一口气,心道自己难道看着就有这么傻? 当即铺开信纸,却半晌没落下笔,写什么都觉得表达不了自己难言的心情,最后竟在纸上画了两只老虎,一只扑上去正咬在另一只的后脖颈上,旁边还写了颍上两个字。 宋青书画完写完,颇为得意的封好,让飞景带走。 王保保此时正坐困大都,毕生头回把热情都积极放在了朝中争权夺利之上,看到宋青书来信,他翻过来倒过去瞅了半晌,不由得哎呀一声。 ——宋青书这是讽刺自己在颍上县那回被他抓住!不然干嘛要叼后颈?那回不就是被从后面捉住的么! 王保保气的眉毛直竖! 他气了半晌,忽地又笑起来,慢悠悠的把画一收,然后铺开画纸,画了一幅困兽图。 还就是宋青书画的那只老虎,被困在笼子里,而外面另一只老虎正居高临下的瞅着。 如此一来一往,又是大半年过去,王保保还没等到宋青书的回信,却先等到了鄂中驻军惨败的消息。 鄂中驻军镇守湖北,正与宋青书相隔不远,这一回是正当当的栽在宋青书手里。 而不久之后,又等到了宋青书与张士诚合作,占了小半个湖南的消息。 王保保此时刚刚在朝中站稳脚跟,而汝阳王此时又在山东与刘福通鏖战,王保保无论如何也不能离开大都,就只能眼看着条条战报,却分\身乏术。 如此,过了大半年,出去送信的飞景才被放回来,还带着一副困兽图,这回却是两只老虎各自被困住。 王保保看了半天,也没想明白宋青书要说什么。他自然不知道,宋青书这封信却是在武当山下发出去的。 他站在武当山下,只能看着青山绿树,却一步也不能走上去。 但宋青书而今所想,与前几年又有不同。 几年的经历,数次生死一线,让宋青书越发明白他自己是什么样的人。 他永远不会像张无忌那样忠厚朴实以德报怨,也永远不会像父亲与众位师叔那样克己为仁大仁大义。 他却会逃避、会软弱,还会偏执,更会睚眦必报。 那怕是重生,有的性子已经改不了了。而今他只能提醒自己不忘大是大非,不忘重生以来的初衷,要时刻对得起师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