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奏”! 皇帝心中闪过不详的预感,等这些官员开了口,果然,全是继续奏请太子习政的。皇帝这个郁闷,上回打的那一批还在床上趴着呢,怎么对这些货就起到没一点震慑作用? ——他不知道,作用是起到了的,只不过不是震慑,而是督促。 这其中最督促着众人的是周连营,他当日的表现早已被一同受刑的请命官员传扬出去,言行堪称无可指摘,四十杖更挨得带种之极。唯一的问题是,他不是文官,而是个武官加勋贵。 犯颜直谏而后遭受廷杖,这不是文官该刷的成就吗?现在居然被个外路人刷上了,很有些文官心中生出了危机感和紧迫感来,在家玩命写奏章润色,就等着今天来犯上了——那啥,四十杖是不太受得起,二十咬一咬牙还是可以忍过去的嘛。 于是今天的早朝一开始就进入了热火朝天模式,本来太子派士气就盛,再加上混进了一些专想着邀名刷成就的家伙帮腔,这些心意不纯的家伙战斗力还特别猛,什么狠说什么,齐王派在这种形势下没多久就败退,皇帝拉偏架都没救回来。 早朝再一次拖到了中午,皇帝坐在金座上,已经被吵得头昏脑涨,杀手锏廷杖都没有一点作用,他实在也是没办法了,身心俱疲之下,只想回去休息,再也不想看见底下这些货了,没好气地丢了一句:“太子想习政就习罢。” 起身就离去了,司礼太监忙扬着嗓子喊了句“退朝”,然后跟着皇帝的一串仪仗走了。 ** 皇帝的一句金言传出去,激起各方各种反应。 太子派大喜过望奔走相告,齐王派垂头丧气如丧考妣,玉年宫里,卫贵妃摔了一整套天青釉汝窑茶具。 这句话也很快传进了永宁侯府里。对于侯府来说,这当然是个好消息,众人俱是欢喜不已,太子终于被允准迈出东宫,摇晃的储位又稳当了点,周侯爷来探望儿子的时候,都不由多留了一刻,父子两个愉快地展望了一下前景,替太子谋划着习政该从何处入手,正说着,周连政下衙过来了,他也是来告知这个好消息的,这下三个人一直讨论到晚饭时间才暂时告一段落。 因知道周连营吃的是特制的伤患餐,寡淡又无味,周侯爷和周连政就都没有留下来一道用饭,离开往正院去了。 霜娘从书房出来,吩咐丫头们摆膳,周连营如今又好上一些,虽然还不能坐,站也站不住,但他不肯要人喂了,让抬张高几到炕前,把他的膳食摆在几上,他自己趴在炕沿上,凑合着自主用饭。 一顿没滋味的饭很快用毕,他漱了口,目光开始往坐在那头桌边的霜娘身上飘。 霜娘这么被人看着哪能没感觉,给他瞄得好笑又无奈,忍不住说一句:“我说我到外面屋里吃,你不让,偏要找这个罪受。” 周连营支起上半身来,挪动着趴回枕上,道:“就着你那边的饭菜香气,我才喝得下我这边的粥,不然天天都是这个,腻也腻死了。” 霜娘安慰他:“你再忍忍,再有五天太医来复诊,他要说没什么问题的话,你就可以正常一点用饭了。” 周连营半抬起头,声音沉稳地道:“我现在就没什么问题了。” “你说了不算。”霜娘一点没被迷惑,无情地拒绝了他。 周连营只好叹了口气,倒不纠缠,只说:“我不闹你了,你吃吧,饭菜凉了就不好了。” 然后把头撇到了对着窗户的另一边去,霜娘看着他的后脑勺硬忍住了心软,重新吃起饭来,一时吃完,招呼丫头进来收拾残局。 碗盘装进食匣里都撤出去,桌几抹过归了原位,一阵动静过后,屋里重新归入安静。 丫头的脚步声出了门槛,周连营扭回头来,叫霜娘:“过来坐。” 霜娘依言过去,一坐下,周连营返身扯她的胳膊,他年轻又底子好,恢复得快,现在已经有了些体力,霜娘让他扯得侧身倒下,亲吻迎面袭来的时候完全没反应过来。 这个吻还有点激烈,持续了好一会,他撤出之后霜娘都没想起要坐起来,只觉得晕乎乎又满心疑惑,不知道他这忽然是哪里来的兴致。 再看一眼近在咫尺的俊颜,他还显得有点遗憾,意犹未尽似的。 “下回别漱口了,酱鸭味都没了。”周连营和她说,温热的吐息暖暖地交融过来。 ……讨厌! 霜娘直起身就要走,周连营把她拉回来,笑道:“别闹,和你说正事。先前父亲进门,说起皇上松口那一句时,你还没有回避,我怎么瞧见你皱了皱眉?” 到底是谁在闹。霜娘白他一眼,再想他喝了十天的粥了,确实寡淡得可怜,才罢了。道:“我觉得那句话阴阳怪气的,怎么叫太子‘想’习政就习?明明大家是请圣命,这么一说,他倒好像把话推给太子了。” 周侯爷是喜气洋洋地进来说的,可她听到耳里,第一个感觉却是不舒服。 听是为这个,周连营不太在意地道:“皇上就那个样,他不情愿太子出头,被一直逼着当然不高兴。不管他,能逼出这句话来就够了,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他总不能再反口吧。” ** 之后的事实证明,皇帝能反口——准确一点说的话,倒也不算反口,皇帝开头只是拖,不明文下诏令太子入朝,太子未接诏书,总不能自己跑出来,只好等着。太子等这么多年了,也还沉得住气,等就等了。官员们性急,等两天就等不住了,上书催促,结果却如石沉大海,毫无一点反应。 除了逢五的大朝之外,每日也有小朝会,不过这种小朝参与的人就要少得多得多,一般就是几个重臣阁老,五个阁老里三个太子派,一个中立,另有一个齐王派。 皇帝一度很想提升阁老里的齐王派比例,但无奈国之重臣和他身边的太监不同,即使贵为天下至尊,他也还真没有办法随心所欲地拨弄——阁老是需要群臣廷推才能上位的,也就是先由大臣经过朝议,推荐给皇帝,然后皇帝再下诏任用。 当然,既然是天下至尊,皇帝也有权省略掉这个廷推程序,直接下特旨任命自己喜欢的官员。但一般官员都不愿意承受这个“殊荣”,因为丢不起这个人,就算偶尔有脸皮厚的奉了命,这种手续短缺的阁老也极难服众,御史最喜欢盯着参,芝麻点大的失误都不会放过,不参到本人请辞不罢休。 所以几番折腾来去,皇帝最后只得捏着鼻子认了这个现状。 太子派的阁老们见到皇帝迟迟不下诏,自然也要催促一番,只不过阁老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