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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生常谈的托辞,他自己听了都觉得拗口。 韶芍心里有点儿感动还有点儿无语,说他就是个孩子吧他还不承认,摆摆手道:“行了,多为自己想想,真不想管理公司就不要勉强,家里也不缺这点儿。” “你什么都不知道。”男人白了她一眼,显然不想再说这个话题。 “我睡觉去了,明天还要去法院,你自己收拾收拾也快睡觉。” 韶芍起身从柜子里抱了一床羽绒被塞给他,转身就回了卧室。 目光被戛然而止的关门声挡住了去路,他抱着被子盯了一会儿,想从里面找寻出一丝可能。 灯关了,什么都看不见了。 房间又恢复了寂静。 黑暗里,一声轻掩的推门声,像月光落在地上碎掉了。 卧室的床边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淡淡的钴蓝色天光透过窗帘半掩的缝隙照在女人脸上,一如草丛深处的栀子花香。 韶北川看着这个和自己有着五分相像的面庞,眯着眼目光复杂起来。就这么盯了一会儿,又悄无声息地掩上门离开了。 你听过夜莺的歌唱吗?他想要的玫瑰花,是他的心头血啊。 40. 少年回忆篇(五) “醒醒!韶芍!起床——” 韶芍睁开眼,看见自己身上趴着一只小男孩,rourou的脸贴的离她不过四五厘米,玛瑙石的瞳仁闪着亮光。 “姐——你是不是懒猪,猪猪猪——” 小男孩撅着嘴,伸手揪住了韶芍的耳朵,在她脸上啵唧亲了一口。 一双藕臂从被子里伸了出来,上去就把小男孩儿给掀翻在床,闷着被子爆锤。 “哈哈哈别打别打,快起床……” 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传了出来,镜头开始晃动,随后又切转了画面。 “看看,看看!”韶北川捂着脸,指着电视对坐在一边的少女愤愤不平:“我就说,你从小打我打到大,还不承认!” 他刚刚去叫少女起床,结果被一巴掌拍死在床上,半边儿脸都红了。 韶芍白了他一眼,玩着自己垂到肩头的发梢,不置一词。 录像带里自己也才六岁,韶北川还是个rou团子,像个毛绒玩具,抱怀里像一团棉花。再看看现在的模样,已经高了自己一头,肩膀胸膛都宽阔起来,渐渐有了男人的模样。剃着板寸,脸庞虽然还稚嫩,但也逐渐窥得几分少年英气。 一点儿都不可爱了。 韶芍伸手把电视关了,端起茶几上的果汁喝了一口。 “啧,你说学校什么时候打电话过来?” 韶北川拿脚踢了踢韶芍,被少女一巴掌拍掉。 “急什么,再等等。” 她是翘课老手了,对于等待有着出奇的耐心。今天她十六岁生日,舅舅去外地谈生意,舅妈被调到首都医院里进行跨院交流学习,一时半会儿都回不来,整个家里就剩两个人。 座机响起来了,韶芍耳朵支楞了起来,从沙发上一跃而起就跳了过去。 “手机呢?” 韶北川立马给她递了过去。 少女接听了电话,打开了手机里提前录好的音频。 “您好!我是韶北川同学的班主任,请问是北川的家长吗?” “什么事?”手机里传出了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仓促又不耐烦。这是她偷偷录的舅舅的音频,把一些万能句子剪成了碎片,专门用来应付老师。 听筒里的声音愣了一下,随即又笑着说:“是北川的父亲啊,您好!早上北川没来上课,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呀?” “哎呀,这家里有点儿事,走不开……” 这次的声音带着歉意,一瞬间有点儿味道。 韶北川瞪着眼看向韶芍,压着嗓子问:“行不行啊,怎么这么不靠谱!” 韶芍瞪了他一眼,指指嘴巴让他噤声。 “哦,是这样啊……”班主任是个年轻的女人,刚想再问什么,韶芍当机立断点开了另一段音频。 “先这样吧,我改日再去看您,这边儿有急事,抱歉了……” 韶北川两眼一翻差点儿晕死,这段是韶顾安应酬时的标准结束语,不知道被他jiejie什么时候录进去的,听起来离穿帮只有一步远了。 韶芍拿出来另一个手机,点开了录音,是她舅妈,再催人出门,声音像是在远处录的,并不清晰。 “哦哦,好的,那打扰您了。我就是看北川也没请假,以为在路上出了什么情况……您先忙。” 挂了电话,韶芍朝着韶北川一挑眉,眉宇间全是得意:“祖传录音,诚不欺人吧!” 韶北川嘴角抽了抽,“这都能被骗到,也有够傻的。” “是你jiejie我厉害!”少女翻了个白眼,她吃定了韶北川的班主任是刚上任的年轻女人,不像资深教师一样身经百战,应付起来还有胜算。自己挑得录音都是也被处理过,虽然不算质优,但也不特别牵强。 大不了,穿帮了让韶北川挨一顿骂就完了。 “行了,赶紧换衣服,一会儿就要迟到了!”韶北川看着还卧在沙发上自我陶醉的韶芍,伸手打在她腰上,“还去不去音乐节了?” “当然要去!”少女爬了起来,她一大早被韶北川叫起来,连衣服还是套的蓝色大白兔子睡裙,膝盖以下的小腿全裸在外面,白皙的皮肤在阳光下泛着莹莹的光。 韶北川看着两三步跳回卧室的少女,嘴角一撇笑了起来。 韶芍换好衣服出来了,长款条纹polo衬衫刚好盖住屁股,针织筒袜裹住纤细的小腿,脚上穿着一双白色运动鞋,少年气息像夏日里的柠檬气泡水。 “走!”她把包一甩丢给韶北川,拿起来家门钥匙就出了门。 “东西都带齐了吗?”韶北川跟在她后面,伸手拽住少女的马尾。 “带齐了带齐了。”韶芍伸手拍掉男孩的手,拽起来就一路小跑:“走快点儿,一会儿错过了动车就完了!” 马路两侧的樱花开得都快要败了,风一吹就卷起来大团大团的粉白色花瓣,打着旋裹挟而来。 韶北川被拉着冲进了风中的花团,迎面而开的粉白风浪里。少年像一条溯洄而上的鱼,被抓在腕上的纤手带着迷了方向,再睁眼时已经看不到了来路的碧雪山川,只剩下茫茫的白。 从来没有哪一年的白樱开得这么热烈赤诚,漫天漫地的全是大团的细碎的花,以至于走过了少年的时光,他也不能从记忆力的任何一隅找到可相媲美的风景。 是日复一日的无妄思念把往事蹉跎得失了真,还是因为那场拂花而奔太易于动情,隐匿在最深处的少年情事无缘地破了一道口子,在锯齿边缘徘徊着熠熠生辉。 “中午就能到了,先吃饭,然后陪我去看水族馆!”韶芍坐在候车厅里,靠在韶北川的肩膀上翻着手机里的备忘录。“下午六点再去音乐节,反正演出也是在晚上,不急。” 韶北川没什么意见,他盯着少女筹划一个月了,纵然有什么意见,也被霸权主义一票否决。 广播里传来了火车入站的播报声,韶芍拿出了身份证和车票,拉着韶北川的胳膊就挤进了人流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