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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不考试?”方长庚揶揄。 “考!”孟陬对乡试依旧耿耿于怀,很不服气,“换了一位皇帝我要再不转运,只能认命了。不过这回我可是什么书都没看,至于这回能不能中,我还真没那么在乎。” 方长庚笑得笃定:“在不在乎只有你自己知道。” 孟陬耸耸肩,摇起扇子。 乡试开考那一天,方长庚如往常在内阁处理事务,有人过来通报说他家仆有事找他,方长庚心里登时有了不好的预感,紧绷着脸走出去,见袁丰正在不远处望眼欲穿,看到他出来了,惊跳起来,整张脸都皱在一起,顾忌着周围的人压着嗓音急道:“表哥,老太爷他不行了!” 方长庚做了再多心理准备都抵不过此刻的震惊和难受,只想赶上徐修最后一面,二话不说就和袁丰一起走出宫门,赶着马车往家里去。 第141章 途中方长庚身上一阵冷一阵热, 说不出的滞闷感,刚看到自家院子,方长庚没等马车停稳就跳下来, 匆匆走进大门。 徐清猗正从徐修的屋子走出来,仰头无声地注视着他, 眼里藏着深深的悲痛,仿佛和十年前那一次重合。 方长庚这才想到,原来已经过去十年了。 “快进去吧, 爷爷等你呢。”说完这句话, 徐清猗低下头走向正从远处走过来抱着阿玖的奶娘, 从背影看和当初那个无助的少女别无二致, 让方长庚心里一阵抽痛。 深吸一口气踏进屋子,扑入鼻腔的是一股老朽的气味, 混着浓烈的药香, 闻得人脑袋直发沉。 徐修眼睛睁得大大的, 听到声响眼珠子才动了动, 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 像是在叫他过去。 方长庚三步并作两步在床边坐下, 此时此刻眼眶竟干干的,只握住徐修干枯的手,刚想开口,却看到徐修眼睛缓缓合上,平静得好像只是睡着了。方长庚的手一阵颤抖,取纩放到徐修鼻下, 丝絮一动不动,是没了呼吸。 方长庚恍然若失地站起来,走到房门口,目光落在抱着阿玖站在石阶旁的徐清猗,嘴唇嗫嚅了几下。 * 方长庚第一次知道原来寻常人家的丧事也这么复杂,但应徐修生前的要求,一切从简,有些仪式就免了。至于吊唁方长庚只请了在京的徐家人和顾尚仁,没弄出什么动静就把丧事办完,最终将徐修葬在了当年徐修于夫人亡故时买下的墓地,等回去后在徐家祖坟立个衣冠冢就好,这也是徐修的意思。 李伯主动提出要为徐修守墓,被方长庚和徐清猗给劝下来了,让他好生住在这里,他们会像孝敬徐修一样孝敬他,令李伯感动不已。 办完徐修的丧事,按大昭律法,方长庚需要守孝三个月,索性就天天待在家里,陪徐清猗和孩子们,至于孟陬为了避嫌住到了会馆里,等乡试结果出来。 可爱的新生命多少冲淡了某种失去的伤痛,徐清猗看起来没什么反常,倒是被龙凤胎里的哥哥累得忍不住抱怨。 “阿玖这么大的时候可没他这么爱哭,一天只睡两个时辰,奶娘都受不了了。” 方长庚根本笑不出来,因为不想让徐清猗太辛苦,他又赋闲在家,于是主动揽了照顾两个娃的活,这才过去没几天,他就想离家出走。 “明明meimei这么安静,他怎么能这么吵?”方长庚看着摇篮里好不容易睡着像小天使似的小宝宝,百思不得其解。 徐清猗抱着睡得香甜的meimei,一边把阿玖一直往怀里探的小脑袋推开:“别闹你meimei,快去念书去。” 一边朝方长庚忍笑道:“下回还是让我来吧,你看你,这就受不了了~” 方长庚摇头:“别说我,只要是正常人都受不了,我都恨不得用胶布把他的嘴粘上。” 说完叫住正要乖乖去书房看书的阿玖,把刚才去外面办事时买的糖葫芦拿出来放到他小手上:“今天给你放个假,不过晚上还是得看一个时辰的书,知道吗?” 阿玖看着红彤彤的山楂咽了下口水,忍住渴望问方长庚:“那我能不能留下来看小meimei?” 方长庚说:“小meimei睡着了,等她醒了我去叫你,让你陪她玩。” 阿玖欢呼一声,伸出舌头舔舔外面那层糖壳,张大嘴一口咬在糖葫芦上,下一刻就酸得龇牙咧嘴,小脸皱得跟小老头似的。 方长庚拍拍他小脑袋:“只许吃一颗,小心牙坏了,出去找隔壁的小王玩去。” 阿玖咽下嘴里的糖葫芦,剩下的一半也不吃了,伸出手要还给方长庚:“那剩下半颗等我回来再吃,阿爹帮我收着吧。” 方长庚点点头,接过糖葫芦,看着他一步一步稳稳地走出房间。 “我看该给阿玖请个先生了。”徐清猗把老三也放到摇篮里,然后叠床头一摞小衣裳。 两人懒得给孩子取小名,就老二老三这么叫,孩子的大名已经取好了,老二叫方世宇,老三叫方世柔,简简单单,只希望他们的人生也能过得简单而轻松。 “是该请了,明天我去打听打听有没有名声好的教书先生,让他来给阿玖上课。”方长庚走到摇篮边,看着女儿可爱的小脸心软成一滩水,点点头道。 以前他还能亲自教阿玖习字念书,现在孩子已经四岁了,不能再像以前一样随随便便应付,找个好老师启蒙很重要。 “等他六岁就送到私塾去,也不能总在家,你看他现在就不太爱说话,只跟隔壁小王玩得来,我怕他以后性子越来越内向,不懂怎么为人处世。”方长庚走回桌边坐下,他早就有这个想法,先帝还在的时候他就想过,如果新学堂能办成,他就把自己儿子送进去,结果就这么一件事屡遭波折,至今还没见到个影儿,只能寄希望于永淳帝了。 “这事你做主,对了。”徐清猗停下手上的动作,想起什么似的,“爹和娘真不过来看看他们孙子孙女?” 方长庚早就寄了封信回家,告诉他们这个喜讯,只是至今还没答复,为此方长庚还特地拖了回永州的老乡去他家带个话,左右这几天应该也回来了。 “再等等吧,说不定就答应了呢。”方长庚没什么把握,但他还真不信,他爹娘就不想来看看他这个儿子。 “你爹娘要是真来了,那方芃怎么办?我带她去见各位夫人们,知道她绣工好,琴棋书画也拿得出手,都喜欢得不得了,说要给她做媒。这里面不少家世好人品好的公子,可她就是摇头。我看你们也别逼她了,京城和别的地方不一样,不嫁人最多私下在妇人嘴里传一阵儿,谁还盯着咱们不放了。不如你劝劝你爹娘,让他们别管了。” 方长庚察觉到徐清猗神情有些不对,不由得用怀疑的口吻道:“她跟你说了什么没?到底是有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