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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身侧观望了一圈,躬下身子,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从骆苏侧脸旁伸了过来,拿起一颗棋子,放在了棋盘上。 “就你这点道行,还想和爷爷下棋,谁给你的勇气?” 骆苏撇嘴,“梁静茹呗。” 骆绎屈膝懒懒靠在一侧,漫不经心问道:“最近你挺火的,我看头条新闻都是你。” 骆苏屁似乎想到了什么,撇嘴冷笑,“我可是无辜躺枪。” “无辜?得了,就你,我还不知道,一肚子的坏水。要不是我知道你什么德行,只怕也被你骗了,就连医院里那些小护士个个都成了你的粉丝,说你是她们的……” “男神嘛,”骆苏接了一嘴,“大家都这么说,哥,有个男神弟弟,是不是觉得脸上特有光?” 骆绎站直了,伸手顺了顺他额前刘海贴脑门上,只露出半张脸,更显得稚气青涩。 这么精雕细刻的一张脸,既没有老爷子的刻板严肃,也没有骆绎的淡漠与沉稳,也不知道像谁。 “儿子。” “啊?” “她们都把你当儿子。”末了,加了句,“其实我也有这种感觉。” 老爷子又下一字,笑呵呵道:“赢了!” 骆苏:“……爷爷果然是爷爷,宝刀未老。” 面对骆苏的溜须拍马,老爷子显然很受用。骆绎仔细研究了棋局,了然于心,“爷爷,再来一局?” 老爷子似乎有些疲,扬扬手:“不了不了,老了,没你们那么好的精力,苏苏来给爷爷念个报。” 满屏的英语看得骆苏眼花头疼,捂着眼睛,“爷爷,我的眼睛!好疼……” 老爷子恨铁不成钢敲他脑袋,“行了,别装了,骆绎,你来。” 骆绎接过老爷子手里的报纸,坐在他身侧,字正腔圆,咬字清晰,嗓音低沉,声音就透着一股稳重气息。 骆绎从小无疑是优秀的,属于活在别人嘴里的孩子,读书到工作,一帆风顺。可他记得,上辈子到最后,骆绎也没结婚生子。 骆苏心思一动,“我说哥,你什么时候给我找个嫂子回来?” 骆绎脸色不变,“你什么时候长大了,什么时候就有嫂子。” 骆苏低头看了眼自己一七二的身体,“没长大?哥,你对我一七八的身体有什么误解?” 骆绎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进娱乐圈这么就什么没学到,就学到了谎报身高?” 骆苏撇嘴,不说话了。 老爷子揉着眼眶,“好了,我累了,你们也早点休息吧。” 骆绎忙扶着老爷子回了房,骆苏坐沙发上,舒服打了个哈欠。 寒冬腊月,他却无由觉得温暖如春,舒服得每个毛孔细胞都叫嚣着欢喜。 已经很久很久,他没有这么幸福过了。 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只有家人,才是永远的。 夜深人静的半夜,骆苏有些不大安稳,其实自他重生以来,他就很少有睡得安稳的时候,梦里那些光怪陆离的影子,上辈子的荒唐,一点点将他吞噬。 他痛得昏昏沉沉,趴在床上气喘吁吁,费力将灯打开,双手用力捂着腹部,拖着千疮百孔的身体,一步步朝外挪去。 他知道,自己身体又出问题了。 打开门,四周漆黑寂静,骆苏大口沉重呼吸,像个苟延残喘的病人,扶着墙,凭着记忆,朝骆绎的房间摸去。 骆绎房门泄出点点亮光,骆苏抬手敲了两声,虚虚喊了声:“哥……” 三秒后,房门被打开,骆苏眯眼,直挺挺扑倒在骆绎身上,声音带了哭腔,“哥,我肚子好疼……” 骆绎一手接住,面不改色探了探他额头,全是汗。 又探了探他的腹部,感受他急促而微弱的呼吸,沉稳问道:“哪里疼?” 骆苏想说肚子疼,可偏偏又觉得心里疼,头疼,手疼那里都疼,他靠在骆绎肩头,虚虚道:“疼……那里都疼。” 抓着骆绎的十指逐渐收拢,指节发白,似乎承受着不能承受的痛苦,还不等骆绎查看,头一歪,晕了过去。 半夜晕厥这种事,骆苏已经两年没发生过了。 骆绎脸色不变,探了探他脉搏,听了听他胸口,眉心紧拧,许是这种事见得多了,并没多少慌张失措,从容不迫拿出手机打电话。 “急症科吗?我是血液科骆绎,麻烦帮我查一下今天值班的外科医生是谁?” 电话那头的护士顿了顿,立马笑道:“骆主任,帮您查了一下,今天是张城医生值班。” “那么血液科值班医生是谁?” “是周正周医生。” 骆绎话语急促,但字字分明,条理清晰,“我知道了,现在我身边有个患有再生障碍性贫血的患者,两年前做过骨髓移植手术,胃溃疡,AB型血,对青霉素过敏。五分钟前突然昏迷不醒,初步估计可能是肠胃炎,二十分钟后我会送患者去急症科,希望你们科室能做好交接准备。” 护士低声回应,“好的骆主任,我会安排好的。” 骆绎挂了电话,抱起骆苏往外走,将骆苏放入后座,稳稳开车。 他单手开车,单手将蓝牙耳机塞进耳朵里,“喂,请问是赵主任吗?我是小骆,很抱歉这个时候给您打电话,是这样的,我身边有一位再生障碍性贫血患者突然昏迷,两年前是您主刀,您又是这方面的专家,我想请问您现在能不能去医院一趟。” 骆绎目光如炬,前方十字路口车流缓慢,他回头看了眼昏迷的骆苏,“那非常感谢您,半小时后我在医院急诊科等您,再见。” 缓慢的车流经过交警疏通,终于畅通无阻,骆绎一路赶到医院,门口有护士医生在等,骆绎将人放病床上,急急往里推。 第十九章 消毒水的味道充斥鼻翼,骆苏从噩梦中惊醒,入眼四周皆是白茫茫一片。 病房内,一个人也没有。 窗外明媚的阳光洒进,斑驳的树影摇曳在他病床上,是个好天气。 骆苏盯着被单上摇曳的影子,迷迷糊糊想起昨晚上的事,明白自己大概又给骆绎添麻烦了,无奈叹气。 咯吱一声门开了,骆绎一身白大褂,白大褂内的领结整整齐齐,穿制服的人,魅力总要大一些。 骆绎对骆苏的醒来并没多少惊讶,只是走到床边,手捂着他额头,轻声问道:“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凉凉的手心贴在他额头,却传给他温暖的温度。骆苏低着头,摇头,“哥,我是不是,又给你添麻烦了?” 骆苏刚到骆家时候,给骆家添了不少麻烦。 他认生,他排斥所有人的接近,自我保护不愿与任何人交流,他总是以怨报德,他让所有人都害怕接近他,他对周遭一切怀有极大恶意。 最重要的是,他还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