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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2.圣诞节的约定

    

172.圣诞节的约定



    夏追是纠缠不过温子言的,这并不是因为她容易被蛊惑或者不如后者能言善辩,纯粹只因为她没温子言那么不要脸。

    黎杰森评价说:“按现在的状况来看,你要他滚开,只能等他死了才有可能。”

    夏追问:“那他什么时候死?”

    黎杰森就不说话了。

    同样的问题她问秦铄,秦铄殷勤地回答:“我来想办法。”

    想什么办法?夏追抬头晃他一眼:“你能杀了他?”

    那自然是不能的。秦铄又不是温子言,作为秦氏唯一的继承人,别说杀人,犯法的事他一件一件都没干过。

    秦铄想说要不然你和我结婚吧,到时候温子言再图谋你就是和整个秦氏作对。

    这个念头一起,他自己都吓了一跳,却奇异地没有任何排斥感。

    不就是这样吗?心里有个声音无情地戳穿他:为了她进最烦的秦氏也好、和宋一清闹掰也好,大学时每周都坐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回国悄悄看她一眼,毕业后自请来京城的分公司工作,从底层一步一步往上做,就算忙得脚不沾地也会因为她一个电话就匆匆赶来——他根本已经认定夏追了,他没想过停止喜爱她,他想和她在一起一直到死的那天。

    当然,秦铄没说出口——他不敢说,他清楚夏追不是会被婚姻绑住的人,她连只和一个男的上床都不愿意,怎么可能愿意嫁给谁。

    更何况他也不想把她扯进秦家,这个烂货家族已经吃掉了他mama,不能再吃掉他喜欢的人了。

    温子言一天比一天忙,却仍然对来A大定期打卡这件事保持着令人无语的热情。他过来的频率就像严密计算过一样,既不频繁到使人厌烦的地步,又不至于失去存在感。夏追不想让大学同学都知道她高中那些破事,因此就算再厌烦也始终没敢和他当众撕破脸。一来二去,众人都默认了这二人已经或即将在一起,连她导师有次也提起让她注意影响。

    问题是温子言不肯滚,她要怎么注意影响?!

    时间拖到十二月,气温降到零下,人说话时哈出的气会凝固成白烟。

    十五号那天,下雪了,树枝上积攒了新鲜的白色,路面冷而湿润,有些地方因为结冰而容易摔倒,走过时须慢下脚步。车载广播说,这是京城的初雪,比去年晚了7天。

    秦铄说想和她一起去吃饭,开车来接她。夏追同意了,给黎杰森发了短信通知,他没回。

    不知道是不是跟的项目出了问题,他最近好像格外忙。因为那个项目是保密的,夏追没多问。

    路边的白色suv摁喇叭,夏追抬头瞄了眼,发现驾驶座坐的是秦铄。

    他这回学乖了,开的车是不起眼的普通货色。夏追以为他是找人借的,后来才知道这是太子爷为了低调深入基层专门买的通勤车。

    他刻意避开了晚高峰,等到了餐厅已经是八点半。

    夏追做了一天实验,吃饭时累得眼睛都睁不开了,不比对方上了一天班还能兴高采烈,秦铄说什么她一律点头敷衍过去,一直到他问:“那我大概几点去接你?”

    “?”夏追抬头。

    秦铄看她表情,反应过来这姑娘可能根本没听,刚胀起来的心一下子又瘪回去了。他不想勉强她,却到底不甘心放弃观察着夏追脸色重复:“我刚刚说,圣诞节那天如果你没事的话……可以陪我过一下吗?”

    生怕夏追回绝太快,他立马补充:“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或者什么也不做也可以,我可以坐你旁边看你写报告。”

    他眼中的期待太炽热,烫得女孩子视线收缩。

    其实她不排斥秦铄,要是排斥便不会出来吃这顿饭了。

    从四年前他帮自己瞒下保送的事起,他对她的不好便彻底两清了。前段时间因为黎杰森的话而不想理他,后来温子言来sao扰她,两相对比,懂分寸的秦铄瞬间变得顺眼。

    或许是因为喜欢过,又或许只因为秦铄太傻了,夏追对他总有一种特殊的包容,她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

    “可以。”她还是答应下来,“25号上午有课,你中午十二点左右来接我吧。”

    “好!”秦铄的心又膨胀起来了,鼓鼓的像个吹薄了的气球,悬浮在胸腔中上上下下地晃。

    他感觉自己走路有点飘忽,吃的东西和喝下去的水全是甜的。

    他克制着傻笑,克制了一路,还没来得及检查自己是否太夸张,往副驾驶一瞄,先发现夏追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

    她太累了,酒足饭饱后精神一放松就忍不住犯困。

    她太辛苦了。秦铄这样想,又觉得没那么高兴了,不动声色将车载音响的声音渐渐调到最小。

    其实已经到了,车不能在小区门口停太久,秦铄却舍不得叫醒她。

    车窗隔开世界与他和她,温差使玻璃内壁湿润起雾,过去四年,秦铄曾经在窗内贪婪却懦弱地窥探窗外的她,说不清有多少次。

    而这一次,他心爱的姑娘终于不再从窗外匆匆走过——她在他身边,触手可及。

    如果秦铄是18岁的秦铄,他会轻轻伸手触摸夏追,或者胆子再大一点,悄悄亲她一下。

    但是他不是了。

    没有人刻意去教他,但在疲惫地奔波中、在生意的反复磨炼中,骄傲急躁的秦大少爷终于学会了尊重。

    他只能这样隔着两三米,垂目望她。

    四年过去,夏追长变了。

    这自然不是说五官——一模一样的脸,高中时一样脆弱而倔强,却像蒙了层黑纱一样透露出隐隐的阴沉;如今,她闭着眼,纤长的睫毛抵着眼下的淡青色,疲惫萎靡,眉宇间却再不见郁气,而是像每个同龄人般充实坦然。

    是因为在做自己喜爱的事,还是因为离开了原城的是是非非?秦铄不肯移开视线。

    他用眼去描摹女孩子的轮廓,肩上的的长发、人中的凸起与凹陷之处、唇峰鲜明的边界、人中的凸起与凹陷之处、双眼皮放松的褶皱……

    和睁开了的、乌黑的眼珠。

    “你在看什么?”夏追刚醒来,声音含混。

    “没什么。”秦铄喉头微滚,移开视线。

    “什么时候睡着了……”她揉揉眼睛,定睛一看,“我到了是吗?”

    “是。”他咳了声,伸手把车门锁打开。

    夏追用力眨眼,恢复神智,拿了包解开安全带:“谢谢你送我回来。”

    “我该做的。”秦铄目睹她打开车门,忍不住强调,“圣诞节,我可以来A大接你,是吗?”

    “是。”夏追下车,关上车门时低头笑睨他一眼。

    ——“我的脸上有什么东西值得你看得那么仔细?”

    驾驶座的英俊青年红了耳根。

    秦铄说了圣诞节中午来接她,夏追没想过要推辞。

    但她同样没想到半路会杀出个程咬金。

    哦,准确说,杀出了个温子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