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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元后,诸臣朝会。 皇帝的精神倒是好了不少。雍王同瑞王这些时日很是乖巧孝顺,日日侍疾。一人断药,便一人送汤。虽相见时免不了一阵机锋,在皇帝面前倒是兄友弟恭起来。 安奴见了只觉好笑。皇帝却是面色如常,心中不知是何思量。 朝会后,皇帝便诏怀清。 见时便问他:“叶瑜小道长怎的不见了?” 怀清笑着回他:“正月里回了趟朗岳观,住持说是有事让他帮忙,怕要留上两三月。” 皇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国师可是准备让他接了衣钵?” 怀清摇摇头:“万事皆讲求一个缘字。小道与瑜儿也就几年师徒情分,他日他自有该去的地方。” 皇帝笑了笑:“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几年师徒情分,也足够了。” 怀清觉得皇帝有些古怪,却又说不上来,因而越发小心。 皇帝漫不经心地翻了几下折子,问他:“依国师之间,我大衍江山如何?” 怀清一怔。 “国祚可万年绵长?卫氏江山可万年永固?” 怀清正色道:“陛下,即便是道,也有消亡的一日。” 皇帝闭上了眼。良久方笑道:“唯有国师能讲句实话。” 他又问:“国师神机妙算,可知朕这位置,将由谁来坐?” 安奴在旁大惊失色,偷偷觑着怀清,却见他依旧神色冷淡,不改分毫。 “自是天命所归之人。” 皇帝哈哈大笑起来:“不错,不错,自是天命所归。” 怀清垂着眼,漠然想着,开始了。 次日,雍王觐见,言找到太子遗孤,皇孙卫谨。满朝哗然。 皇帝看着雍王卫琥一大把年纪了,跪在自己跟前一把鼻涕一把泪。 “我这小侄儿,着实可怜。父皇并未怪罪,但必是有人私下追杀他,只把他吓得东躲西藏。我找到他时,他在人府上做下人。堂堂皇孙,被人当奴隶,呼来喝去,吃不饱穿不暖。我真是该死,没有早点找到他,我对不起我太子哥哥啊......” 皇帝不去看他,他颤巍巍地站起来,走向跪在一旁的卫谨。 细算来,卫谨今年刚11岁出头。他身量比之同龄要高,身体却很是瘦削,宽大的衣袍穿在身上,总有些空荡荡的。他的脸色还有些青,看见皇帝走过去时,不自觉地向后缩了缩,眼中有恐惧胆怯之色。 他和太子长得太像,若是脸再圆些,便如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 皇帝第一眼看到他,就仿佛看见太子刚满十岁那年,粉团儿一般,从殿外奔进来,扯着他袍袖往他身上爬,口中软软地叫着“父皇”。 这是他第一个儿子,他捧在手心怕冷,含在口中怕化,私下里同他玩耍,任由他在自己脸上画王八。 他看着卫谨,眼中几要落泪,又强克制住了,去掺卫谨:“好孩子,快起来。” 卫谨咬咬下唇,躲开他的手,站起来垂首道:“谢陛下。” 皇帝也不觉他失礼,满脸慈爱地看着他,又要将他牵到榻边来:“好孩子,你,你别怕。你不认得皇祖父了吗?” 卫琥在旁狠狠地瞪着卫谨,生怕他误了大事。 卫谨摇摇头,睁着一双湿漉漉的大眼:“我,我记得皇祖父,还有皇祖母,还有舅公,我......”他的眼圈红了起来,“我想你们。我想父亲和母亲,还有哥哥......” 皇帝心如刀绞,将他揽到怀中,卫谨紧紧揪住他的衣服,低低地哭了起来。 卫琥松了口气。 成了。 只心下里又是酸涩又是愤恨。 他从来就不被父皇所喜,成.人后不久就被父皇赶去了封地。他那太子哥哥独享帝宠父爱,死后也不曾让父皇的眼光移开。连他的儿子,他卫琥都比不过。 他紧紧掐住自己的手心,告诫自己克制。 他日坐拥这无边江山,谁还在乎这么点小事? 皇帝毕竟不会随意轻信这么一个突然出现的皇孙。他在殿中摆膳,细细地观察了一通,又漫不经心地聊起许多东宫的事,旁敲侧击地问了不少问题。卫谨吃饭极为乖巧,只由着宫人布菜,给什么吃什么。只他看到夹到碗中的鹅rou时,便会皱眉,虽不明显,也将鹅rou都吃了,但皇帝看得细,心中又安稳了些。 卫谨确实是不爱吃鹅rou。但太子不爱他们挑食,故而他也会吃,只是不情愿罢了。 皇帝与他说起往事时,他便乖巧地听着,偶尔遇到皇帝说错的,还会纠正过来。皇帝便呵呵地拍着脑袋:“皇祖父年纪大了,好多事记不清楚。多亏有谨儿记得。” 卫琥在一旁瞧得提心吊胆。他久在封地,于东宫一些私密事并不清楚,也是刘准当年下了不少功夫,在东宫插了些探子,才知道那么一些,一股脑儿教给了卫云觅。否则,怕是要露馅。 皇帝心中认定了卫谨,一时之间欢喜,饭都多吃了两碗,早早下旨让人将东宫修整了出来,只等卫谨住进去。 卫琥暗中咬牙。东宫,那是太子居所。皇帝陛下这是何意?难道要直接让这小子当皇太孙? 午膳过后,黄门来报,说是瑞王卫璋、定阳侯谢愈、御史大夫裴秀、卫国将军王光朝等觐见。 皇帝拉着卫谨坐在身边,慢悠悠地道:“他们来了也好,宣吧。” 作者有话要说: 【注1】 【注2】隋炀帝杨广 并不是怀清不信任小香枝,所以没告诉她表字,而是,健忘作者我忘了... 还是翻了下最初的大纲才想起来23333 越往后越不知道自己在写什么,感觉在写一些很拙劣的,能让人一眼拆穿的所谓计策,有点囧囧的。 谢谢你们看下来啦~ 第40章 皇孙 皇帝向来是一意孤行的。他认定的人与事,很少有人能劝他回头。眼下他认定雍王带回来的人便是皇孙卫谨,便是几位重臣劝说再看看,他也不听。 瑞王卫璋一脸不可置信:“父皇,就算他长得再像大哥,但人有相似,单凭相貌就要认同他的身份,未免太儿戏了吧。” 卫谨坐在皇帝旁边,低着头,有些发抖。皇帝感觉到了,忍不住拍拍他的手背:“别怕。” 他不去看卫璋恼怒的脸,只看向谢愈:“至诚,你看呢?” 谢愈从入殿就站在一旁,细细地看着卫谨。见皇帝问他,他便边看着卫谨,边问道:“元固十年,流桥水榭?” 卫谨抬起头来看他,脸上满是怀念:“我和征卿哥哥练剑,把父亲给我削的小木剑掉进湖里,征卿哥哥帮我捞起来的。有个狗洞能钻进隔壁随园,里头有个假山,放着我们俩的宝物......” 谢愈从他一开始说时,便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