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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那第二种法子呢?” “这第二种嘛……”熬汤人道:“得去求一求当差的黑白无常们。” “哦?跟他们有关?” “正是。他们每人都配有一个法器,名为浮生镜,能透过镜面看到人间世态。”熬汤人直起腰来锤了一锤,仿佛弯的是有些累了,“去找他们借一借,兴许就能用到。” 说到这里,熬汤人饶有兴致地问章栗:“怎么,孟婆还管凡人心事的么?想看凡间的亡魂千千万,你可能帮不过来。” “我也没那么闲,就……兴致来了,随便挑一个帮呗。能行就行,不行拉倒。”脑海里浮现出赵阿四那失神的样子,章栗这话说得也有些心虚。 “行吧,行吧。当差时日漫长,找个乐子调剂也是好的。”熬汤人乐呵呵地,不再多问。 既然浮生镜在黑白无常手里,免不得又要去找谢书他们。别的无常,章栗也不认识。 想起谢书那张紧绷的脸,又按捺下心里对任务的抗拒,章栗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谁叫她这么多管闲事呢。 有了忘川玉石护身,殿内的热浪便不再那么难熬。熬汤人很健谈,又也许是很少有人在这与他聊天;总之,跟着这位老人家讲天谈地,时间一纵而逝,子时很快就到了。 章栗打心眼喜欢这个慈祥善谈的熬汤人,向他作揖辞别后,换了自己的孟婆袍子,拿上背心短裤和玉石,就迈步向住处走。 虽说到了这个世界,对于困意和饥饿的认知都削弱了许多,但估计是老大想搞事,还是保留了一部分这样的感官。 别的孟婆睡觉只是走个形式,而章栗却是真心实意的疲倦。劳累了一天,明日还要上任,章栗强撑着眼皮,只想快点走到房间。 倒在床上闭上眼睛的前一秒,章栗盘算着:明日下了班就去找谢书范易说道说道,让赵阿四看看心上人,了却一番心愿,然后就能及时转世。 希望一切顺利吧,章栗长叹一口气,沉沉睡去。 =o= ☆、第22章 地狱黄泉(六) 大清早醒来,脑子还迷迷糊糊,章栗就得稀里糊涂地套着袍子,往奈何桥上班去。 别的孟婆都神采奕奕,三五一群地聚在一起,细细碎碎地谈着天。独她章栗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哈欠连天,边走边打。 “阿栗!”见她这样,一个跟她还算熟悉的孟婆走过来,怼了怼她的手臂,掩嘴轻笑道,“你可真入戏。” 章栗懂她的意思。鬼差嘛,睡觉只是走个形式,那会有什么困意。 可是她不一样啊,她是被U硬塞进来的。活生生的凡人,睡眠不足,能不困吗。 这话也没法儿解释,章栗撑着眼皮哼哼哈哈地敷衍过去,垂头丧气地当着众人的尾巴。 走到桥边,大家各司其职,接过上一任的班,挨次站好继续工作。 章栗也准备去接班。可找来找去,也没看见她上一班的那个孟婆在哪。 好不容易看到了人,走过去一问,她已经把班换完了。 章栗一愣:“你换给谁了?前几天,不是都跟我换的吗?” 那孟婆看了看她,似乎比她更不解,“你不是被阎王爷单独派了个差事吗,不用盛汤了呀。喏,那儿还有你的专座呢。”说完往她身后一指。 章栗循声回头,差点没给吓懵。 只见桥上角落摆了张小长桌,铺了深红色的布,还配着一条有靠背的椅子。在那桌子旁边,立了个竖幡,也是深红色的,无风自动。 走过去一看,上面写了几个大字:忘冤处。 这都哪跟哪啊。章栗挠挠头,犹疑地走过去坐着。 屁股还没坐稳,就有一拉魂魄忽地拥过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 这原本空空荡荡的桌前立刻就排起了长龙。 章栗惊了。“这是干嘛?” 排在打头的魂魄本来憋了一肚子的委屈准备说,结果抬眼,看到面前的孟婆大人一脸懵逼,不觉也犹豫起来。 敲了敲桌子,魂魄语气疑惑,“大……大人,这儿,是冤魂说事儿的地方么?” 没等章栗说话,他又添一句,“我们听说地府出新规定了,觉得自己特别冤的亡魂,可以来这倾诉。” 得,自己整出来的事儿。章栗回魂了,点点头:“是这儿,你说吧。” 于是,那亡魂便絮絮叨叨地开始述说自己的生平。章栗听着听着,困意消了大半,精神也上来了。 因为阎罗只让她一个人干这个差事,而她又不是二十四小时全程在线,所以忘冤处的开放是有时间段的。 她没上班的时候,想来这诉苦的魂魄就只能干等着。人越积越多,导致队排的格外长。 不过章栗倒不觉得累。反正听故事嘛,不用她费什么心神。 来的魂魄里,许多都是执念深重、冤深似海。 章栗知道地府太忙,这些亡魂生前憋屈,来了这也没人关注。 陡然有人愿意听他们说,于他们而言,是一种慰藉。 所以对他们,章栗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尽力打通他们的心结。她就像个心理咨询所似的,真诚待人,让她收获了不少感谢的声音。 不过,也有一点屁事就来哭天喊地的矫情精。他们所谓的冤情千奇百怪,但实际上,都是鸡皮蒜毛的故事。 一开始,章栗还能耐着性子听。可这样的越来越多,她也有点招架不住了。 这不,又是一个后者。 当听到他说不想投胎的理由是“生前还有一百文的债没要回来”时,章栗觉得自己的头上好像暴起了青筋。 偏偏这个魂魄又是个没眼色的,看不到章栗的脸色黑得能当黑板,滔滔不绝起来就收不住。 正当章栗被它烦得绝望时,眼前的魂魄却神色一凛,猛地收住了嘴。 “要是没什么冤情,就自己过去投胎。” 这声音凉凉的,从章栗背后传来,刺得她眼前的魂魄一个激灵,“别在这妨碍别的亡魂。” 熟悉的音色,又带着他标志性的冷漠嗓音,章栗哪能不知道这是谁。 转头一看,果然是谢书。 他眼神锋利,并没带什么情绪,却看得人背脊一凉。 被他视线紧紧地盯着,那魂魄不敢再继续往下说,木了片刻,便灰溜溜地自己走人了。 谢书没管它,看了看队伍,又慢慢说道:“要是不够冤,就别来这里打发时间。” 话里没威胁的意味,却让好些魂魄自己走出了队列。 这样,章栗的工作量就大大下降了。 章栗感激地抬头,对上谢书平淡的眼神。 “你平时那么尖牙利齿,”谢书看着她,神色漠然,“怎么这种时候,不知道回绝这种人?” 章栗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那不是觉得再小的事儿也是事儿吗,一视同仁嘛。虽然是挺烦的就是了。” 转而又仰起头不服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