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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人来岛上找我,届时我亦无计可施。” 梁璟被他说破盘算,讪讪道:“先生真是坦率。” “若好些了,就去睡吧。”燕樨赶他道,“明日还要出海,你这副样子可不济事。” 风高浪急,浓雾遮天蔽日。 梁璟俯身半跪在单薄竹筏上,紧紧掐着自己的胳膊保持清醒,指节因为过于用力而泛了白色。 前日天一亮,他便按照燕樨的指点,花了一日走出林子,之后顺利绕过雾障,回了海边镇上。 找到梁影拿了些碎银,将燕樨要的烈酒及丹砂等一应药物购置了,又买了替换的简单衣裳,便乘筏回岛。 可刚到了接近暗流处,蛊便猝然发作,致使他转向不及,又被卷入急流之中。幸而燕樨说过,只要撑得半程,即使坠入海中,也能随波逐流被带回燕岛岸边。 梁璟心神不敢松懈一分,终于还是熬过了最难捱的关节,连筏子带人全须全尾地回了岛上。 美中不足的是,燕樨要的酒早不知去向,梁璟衣发也凌乱不堪,摸了摸怀中油纸包着的丹砂,安下心来,淌着水地朝前走去。 想不到端木颜已经候在林外,一见他就远远地奔过来,上上下下看了一周:“有没有受伤?” 梁璟见着他,盘桓心间的不安倏然散去,把人抱在怀里,宽慰道:“我没事。燕樨教了我躲避风浪的方法,这不是好好的么?” “我……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端木颜却突然说了一句,语气里带着迷茫。 梁璟看着他的脸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端木颜闻言,眉毛皱成一团:“你离开之后,燕樨给我施过两次针。不知怎么的,每次用针过后,我便觉得自己脑子变得糊涂了些,和他说话,也时不时地转不过弯来。像是脑袋里被抽空了一块似的……” 梁璟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却不敢据实以告,拍了拍他的背脊,柔声安抚道:“或许是功力在消散,你不舒服亦是正常的。” 端木颜靠着他,低声道:“我有些怕。” “暂且忍一忍。”梁璟轻叹,“我在这儿呢,保管将你好生生地带回去,好么?” “嗯,我信你的。”端木颜安心地一笑,点了点头。 第41章 朱砂等毒物用来洗净端木颜血脉中的毒性,辅以金针刺xue,能将端木颜体内邪功以最温和的方式散去。 在这过程中,心智会慢慢退化,如同人到垂暮,又如同返回儿提。 起初一段时间,梁璟只看出端木颜的记忆一日差似一日,时常出了帐子,便呆立原地茫然四顾,像个找不到家的雏鸟一般。梁璟问他,他黑白分明的眼珠里就映出无辜:“我忘了方才想去做什么……” 越是往后,他脾气越软,黏梁璟却黏得牢牢的,甚至见到梁璟与燕樨话两句家常都会皱起脸,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 燕樨虽为医者却没有父母心,不时故作浪荡地调侃上两句:“嗳哟,哪里来的好大醋味儿?” 端木颜会忿忿地瞪他一眼,眼神就像个怄气的小孩子。 梁璟一点都不嫌烦,爱死了这样的端木颜,恨不得把他栓在自己腰上带着,但又怕他看见自己魂蛊发作的情态,迫不得已要和人保持一些距离。 直到有一天,梁璟一出屋子,听见端木颜坐在水边,回头叫他:“王景!” 竟是连名字都弄糊涂了,抓着他嬉笑着把水往他脸上泼,一时唤他王景,一时又变回梁璟。梁璟胸口忽然发紧,像是有只小手小心翼翼地攥了心尖一下,想道:若是就这样回不来了呢? 端木颜的依赖比往昔有增无减,若要他永远看着这一张笑颜,他也是喜欢的。可这毕竟不是原来的端木颜,总不能为了他喜欢,就这样把人弄丢了,就让端木颜做一辈子的绕膝稚子。 端木颜歪着头,眼神漆黑又明亮,闪烁着点点得逞的笑意:“梁璟,头发好乱。” 他的眼神像能洗净天空般澄澈,梁璟暗叹一句,罢了,强迫自己不再去想败兴的事。 “是谁泼的?”梁璟眉毛一挑,拧了一下端木颜挺翘的鼻尖。 端木颜尖叫着没能躲开,睫毛颤巍巍地一抖一抖:“不,不是小颜!” 梁璟一本正经地恫吓他:“那我下次和燕樨玩,好不好。” “你……你捏我吧。”端木颜连忙抬起头,表情很沮丧。 小模样把梁璟看得又想继续逗,又不太忍心把人给逼急了。太亲近的事也不好意思再为,毕竟现在的端木颜俨然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子,他勉勉强强也算得上一个君子。 不提岛上简陋的食宿,这样的日子还差强人意。唯一奇怪的是,燕樨闭门不出的时间愈发长了,本来细韧的身量一天天地清减,到后来,手腕足踝的关节细得惊人,随便一折就能拗断了似的。 梁璟虽也受着熬煎,可因着端木颜陪伴在侧,只是稍见憔悴,远没有他那样可怕。 梁璟早已怀疑,他不会无缘无故将魂蛊埋在体内,平白日日遭噬魂之痛。也不会嗜酒成瘾,每隔几日就要醉得酩酊。 再者,他曾提过,给梁璟的还不过是子蛊,那么定还有一个母蛊…… 长久以来的猜测破壤而出。燕樨年纪轻轻便避世远走,忍受着他难以想象的折磨,会是为了什么? 会是奚川吗? 梁璟现下碍着种种,还不便问,但终有一日要弄个水落石出。 第42章 梁璟在睡梦中被人推醒。 一睁眼,燕樨居高临下站在他身旁,脸色惨白,嘴唇却发青,形同活鬼。 梁璟结结实实吃了一惊:“你怎么了?” 燕樨不愿多说地摆了摆手,示意他少言,只是声音飘忽地道:“今日我便将蛊种到端木颜身上,你们可以回去了。” 梁璟先是一喜,又迟疑道:“那蛊如何归还与你?” 燕樨似乎根本没想过这一码事,愣了片刻,双眼漫不经心盯着地面,嘴角轻轻一陷:“害人之物,不要也罢。” 他像是一瞬间想了许多,神情变得寥落,梁璟隐约直觉他想起的画面里必有奚川,却在这样的氛围下问不出口,恍若自然地转开了话题:“现在要如何做?” 做法和之前他将子蛊转移给梁璟并无什么区别,只是叮嘱梁璟每日给端木颜服一剂药作引子,以免蛊虫反而伤害端木颜。 交待过后,燕樨看上去乏力已极,不忘把一条蛇扔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