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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71

    早课,他不厌其烦地推销着这善恶有报因果轮回,又说那地狱有十八层,极乐净土无限美妙。这位方丈讲的是妙法莲华经,可讲得甚为枯燥。穆修白曾见过南梁最大寺庙内的方丈了禅,那人生得便是面润天庭阔,身披镶宝无上衣,手持金花九环锡杖,无比庄严,无比华贵。行时步步生莲,坐下了便似一座佛,讲起经文来便也滔滔不绝。穆修白便眼得他为风陵君那串菩提子祛邪。

    这小庙的方丈叫做法信,他不讲经的时候,和小和尚讲道理。

    吴喾对于红烛门下了格杀令,朝中与红烛门有染的官员也要尽数下狱,一时之间人心惶惶。且远在南边,红烛门在吴喾的势力比想象中更加庞大,渐渐地所有牵扯的家族都慢慢浮出水面。李其威颇有些焦头烂额,连惜夫人都受了他的冷眼。李其威本觉愧疚,这时却听说相州的江家也在名单之列。李其威盛怒,便去寻惜夫人。惜夫人受了一巴掌,却很平静,道:“匹夫之勇对不得万钧之敌,何况是个小女子。妾对陛下的情谊,陛下敢说不是真的。妾已有身孕,三月有余了罢。”惜夫人且道:“妾有孕,红烛门必除妾,陛下杀我,正合其意。”此事便以李其威将其打入冷宫而告终。

    此事传到外头,便只知道李其威未杀惜夫人。世间一片唏嘘声,只觉得李其威妇人之仁。小和尚问法信方丈,佛不杀生,那恶人当杀否?法信一步步引导他,有人欺我寒山,我军遣人为间,此间恶否?答否。又问,红烛门与吴喾,熟为正?答曰吴喾。法信便道,陈早于吴喾。小和尚便道,那么是红烛门是正。法信道,寒山晚于陈。小和尚便不明白了。法信道,世间本无善恶,善恶自在人心。为人只求无愧于心。小和尚还是不明白。法信道,佛法慈悲,众生平等,你去读经,再来答我。穆修白偶尔听到,便觉得早上的日光之下,那方丈灰败的僧袍宛若金线绯底的袈裟,面上祥和的神情宛若慈眉善目的佛陀,而孜孜不倦的嗓音有如梵钟钟鸣。

    穆修白才觉得这方丈只是不知道如何讲早课。

    穆修白和李瑄城在庙里已经停留了多日,本来不必住这么久,在于李瑄城准备找个地方为穆修白多煎一些药来。毕竟来日可能都是逃亡了。李瑄城一并做了一些丸剂,到底汤药不便,但是丸自然不如汤药有效。穆修白在沙漠里的时候吃的都是丸剂,李瑄城便不得不用内力催药性。否则光靠丸剂是熬不过两年的。

    追兵并不只有一支。南梁的人已经闻讯而来。李瑄城不知道风陵君的嗅觉为什么会这么灵敏。寒山已经在南梁制下,李瑄城和穆修白一旦不慎暴露踪迹,就不再会有逃脱的可能。故而李瑄城愈发谨小慎微起来,不惜费些力气将穆修白和自己的容貌改换得彻底些。

    “但这到底是毒物,入城的时候用。往后走小道,少走官道。”

    穆修白道:“好。”

    ☆、章四十一 杀蚌取珠(三)

    法信坐在庙堂之上,对着一柄木鱼越敲越急,笃笃笃有如急行军的鼓令。他嘴里惯常念着经文。小和尚们都盘腿坐在蒲团上,也都嘴里念念有词。木鱼声疾则铜磬声起,案上的香火燃得正盛,暗火时明时灭,萦绕着青青烟气。

    堂前的黄色幔帐随风飘起,一并入了几片秋叶。便有一只黑靴在黄帐下面出现。

    来人道:“方丈可是在唱经?”

    法信并未搭理来人。但见他双目紧合,手中不辍。

    花信素来不是什么耐心的人,道:“我眼见得我的一只乌云盖雪往这里跑了,方丈可有看见?”一面查看方丈的神色。

    法信的一遍经文还是没有颂完,抬眼看了看来人,依旧念着他那妙法莲华经。

    花信道:“你要是不答我话,我自去寻了。”

    法信自己手下停了,却还没有叫徒弟停下,他道:“我年纪大了,耳朵却还好,这庙里跑进猫来,我也还听得见。小施主要找,恐怕在其他地方。”

    花信道:“你这和尚好不讲道理,你方才钟罄声那么响,一只猫的声音你哪听得见。如果我非要进去看看呢?”

    法信道:“你要是真想把我这庙里数间房都看遍……小兄弟听口音是个南梁人罢,来我这莲华寺的都是南梁人,客随主便,我这里只能上香拜菩萨,小兄弟血气方刚,心性也未见得稳重,不如取两支檀香,拜一下佛主。我自引施主去看看。”

    “佛家是南梁大教没错,可未必人人要信它。我只是看看,又不会顺你东西。小气!”虽说主上信它,可我偏不信的。他到底不好冲撞寺庙,回去风陵君未必罚他,但是却是会为风陵君惹麻烦的——太后对佛家至诚,陛下亦然。

    “小兄弟未闻佛法,何以道信或不信。”

    花信知道他这是打着太极拳,却也辨不出几分真几分假。他不敢硬闯寺庙,又料方丈没什么理由冒险替人在这里斡旋。只道:“方丈,我点一炷香吧?点完不知是否让我进去?”

    法信面上的神色稍稍缓了下来,便让弟子替他取了一支。花信低头飞快地翻了自己的钱袋,恭敬地接了香火,又给了一锭银子。

    花信便一个个菩萨拜过去,一面用眼神示意手下人木剑去外头守着,却见那小和尚燃了香,给木剑也塞了一根。木剑便又看花信一眼,面上的尴尬之色掩藏不住。花信手上比了个暗语,叫他且先按下。

    就在此时,庙宇之外又有响动。花信耳朵一动,只觉得来人的人数不少,以为是一群善男信女,正好可以将方丈拖住,便匆匆在香台中插了香,道:“谢过方丈,你请先会会新客罢,我们捡了东西就走。”就见方丈面上难得有了一丝裂痕,但并未发作,反而往庙前望去了。

    庙小果真是破败,几处的屋子都空空荡荡,一看便藏不了人。花信有些失望,道:“他们能往哪里跑,这附近就这一座破庙。难道人真的不在这?”

    木剑只道:“这方丈多有古怪,只能抓他问问了。有些眼色,早就放行了。”

    花信道:“主上不让对和尚动手。”这句话才讲完,又听前院有金铁相撞之声,似乎是打了起来,和木剑对视一眼,道,“这破庙今儿还真热闹了!去看看。”

    两人正回到庙堂,便见一把□□刺向自己肩头空处,身形一侧短刀一抬便挡开,旋即拔了腰间长剑,和人交起手来,一面道:“敢打你爷爷,你是何人?”那些小和尚到底不会功夫,除了几个大弟子喊着“不要打不要打”,“佛门净地”。其余的都怕得很,抱着脑袋四散了。

    来者是祁夏一品带刀侍卫徐士毅,不过也就是江湖人士的装扮。自从菩提为间令祁夏国土几于全陷,祁夏对菩提之人的行踪就多有监视。此番菩提动而祁夏动,祁千祉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