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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挑眉,“这可要问蜀州鬼手吴二爷了,糟老头闲出屁才能做出这么个缺德的玩意儿。” 人死为大,入土为安。而吴二弦偏偏邪性,非要做出一个让人死后都不得安生的玩意儿。 化骨丹。 活人吃了无害,死后个把时辰便会尸骨全无。若是人死后,将化骨丹磨成粉,洒在尸首上,亦可,且威力更加强劲。三颗化骨丹兑水,可融掉尸首百具。 吴二弦一笑,“是我做的没错。” 他又道,“没想到啊,这玩意儿二十多年后药效依旧霸道。” 说罢,便感叹自己鬼手一出,谁与争锋。 钱亦心冷冷道,“有药方,谁都能配。” 吴二弦却摆手,“非也非也,以前只有我能配,现在小徒弟也可以配了。这化骨丹有香气。吃过的人,连血液里都会有这种味道。” 尚武问,“什么味道?” 吴二弦摸了摸下巴,“平旦时候,露水沾染叶子的味道。” 这是什么味道?尚武费解。 钱亦心倒是懂了。 说罢,三人皆是沉默。 钱亦心沉默,是因为她不想招惹麻烦事。特别是这件事还和钱亦言有关系。 吴二弦又怎么会让她如意呢? 他道,“钱亦言让你来川县,不该只为来接小徒弟吧?” 尚武回道,“是的。大人吩咐我的是三件事。一是接大小姐回都城,二是履行当初和唐家小姐的婚约。至于这第三件嘛,已经是办不成了。” 钱亦心好奇道,“钱亦言找唐麟有何事?”另外,钱亦言去了都城十五年有余,怎么忽地想起在蜀州有个未婚妻?她隐约觉得,钱亦言和唐麟之间,是有什么约定的。 吴二弦抿嘴笑道,“有这么个通透的小徒弟,也是我的福气。” 尚武也说道,“不愧是大小姐。” 他接着说,“一个月前,大人收到了唐老爷的来信。信中所说,好像是与十五年前的旧事相关。” 钱亦心眼神有些飘忽,像是想起了什么。烛光明明灭灭,有些飘渺。她道,“既然是旧事,往事如昨。过了便罢,再提作甚。” “可是……” 尚武还想说什么,被吴二弦打断。 “小徒弟啊,你可知十五年前为何一夜之间,钱家几千门徒凭空消失?” “化骨丹?”钱亦心反问。 “确实,”吴二弦有些懊恼,“大约是二十年前,正是我失意之时。当时有人找到我,让我做一种让人死后无全尸的药丸。我想着又不害人性命,正好我又无事可做,就应允了。” “而在那之后没过两年,蜀州地区,突然崛起了一个门派——画骨门。画骨门以暗器闻名,这也不稀奇,”他顿了顿,“只是被他们所杀之人,绝不会留下尸首。” “温释。” === ☆、第2章 旧事 钱、温、唐三家,在蜀州都是百年武术世家。 罗刹剑钱飞羽善用剑,剑气如羽,轻盈身法化作利刃,似西风卷狂花。 唐麟使双刀,黑煞双刀名号也是人人皆知。他的刀势霸道,有劈开山河之态。 温家用暗器。温家前掌门人温释人称幽灵手,拈花一指,寸劲一拨,生死只在弹指之间。同时,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画骨门门主。 可在十五年前,三家迅速没落。 一切皆源于一场决斗,生死之争。 钱亦心道,“温释这种高手,怎地还需要化骨丹?” 蜀州三杰,武功怎么会差? 吴二弦想了想,“温家暗器不比寻常武功,普通武功只需要一层一层往上练即可。温家暗器只有一层,突破了第一层后便大功告成。但是这一层少说也要修炼二十年。” 他回忆道,“温释从小便是个身形单薄的,资质极差。那时候他爹是唐家掌门人,一手幽灵小刀耍得出神入化,看见儿子如此不争气,更是严格,经常背不熟心法就不给饭吃。亲生父亲尚且如此,更遑论他人。所以啊,温释总是被人欺负。” 老一辈的事,钱亦心是完全不清楚。不过她问的是化骨丹,这糟老头怎地噼里啪啦一大堆话,真是烦人。 吴二弦不管钱亦心,继续说道,“你爹钱飞羽,最是义气。他与我私交也是最好的。” 钱亦心第一次听师父说起父亲的事,便耐着性子听下去。 “三杰之中,温释懦弱又偏激,唐麟怕事,只有你爹,称得上侠义二字。三家原本私交就好,若是没有十五年前的事,现在只会更好。” 钱亦心与尚武静静地听着。 “年少的温释,只有钱飞羽一个朋友。或者说,钱飞羽和谁都能成为朋友。温释每次挨揍后,钱飞羽都会拉着他去报仇。几次后,也再没有人能欺负温释了。” “可叹的是年岁渐长,转眼少年们都到了弱冠之年。钱飞羽和唐麟渐渐能独当一面,唯有温释,学武十几载,依旧一无所成。眼看温家下任掌门选拔在即,温释是真愁白了头。” 钱亦心打断他,“据我所知,温家选掌门并不比功力高低,因为温家鲜有人在二十岁之前就练成了幽灵刀。” “小徒弟说得不错,”吴二弦道,“温家选的是,真正具有大侠品质的人。那一年,温父出的考题是,一人上愚山,剿灭悍匪。” “温释懦弱,自然是不敢的。” “唐麟虽然与两人交好,但对人两人之事始终不上心。钱飞羽则不然,兄弟有事他首当其冲。他连夜想出一条妙计,然后便找到了我,用剑指着本鬼手神医,强迫我做出化骨丹。” 钱亦心道,“师父刚才可不是这样说的。” “为师一代神医,面子总是要的,”吴二弦倒是坦荡。 “我爹还未上愚山,怎地就先要师父做化骨丹?” 尚武也不解,事实上此刻的他还在努力梳理人物关系。 “要不说钱飞羽是你的爹呢,”吴二弦愤愤然,“你和你哥倒是像极了他那副缺德样子。” 钱亦心自然屏蔽了“你哥”二字。看来他也遭了我爹的道,她接着问,“他用了什么法子对付你?” “这事儿要怪就怪我师父,只传授医术,不教我习武!师兄又老是欺负我!那年下山我才十五岁!下了大阿山,遇上了罗刹剑你的爹,他知道我是鬼叔子的徒弟后,就将我挂在树桠岔子上一天一夜,手没废算我福大!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吴二弦越说越激动,“最可恶的是,他还将我的鞋袜脱了,用火把烤我的脚底板!” 钱亦心听后哈哈大笑,她未曾想过那个严肃的爹还做过这种事。 尚武脸上也是止不住的笑意。 吴二弦更生气了,“堂堂罗刹剑居然做出这种事来,要是我师兄在,一定是要好好教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