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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斐凝神听着,至少察觉到了两边三四十个侍卫的呼吸。 拾阶而上,跨进门槛,身后房门被关严,一声睨然的冷笑传至耳畔:“成公子,本侯已经等候多时了。” 成斐面色一变,覆住双目的黑布被挑落,突如其来的光亮刺的他眯了眯眼,看向戚覃的目光倏然凛冽起来:“你把皇上怎么了?” 戚覃微讶,神色间笑意不敛:“本侯对皇上赤胆忠心,能怎么?” 成斐放下了抬到眼前去遮挡房中亮光的手,深沉的双目盯着戚覃,注意到他身上官服变化,一愣。 戚覃看着他因久不见阳光而变得苍白的脸,心中快意,不紧不慢的从袖中取出一面黄绫:“皇上密诏,侍郎成斐私藏反书,其言惘逆,其心可诛,着赐鸩酒,由本侯监刑。” 世有止息之药,可致人假死,阿斐以为如何? 成斐的目光转落在中官手中端着的酒壶上,沉默不语。 莫说江涵是否真能寻到止息之药,让戚覃监刑,即便那壶中只是白水,他也会把它换成砒.霜吧。 到底怎么回事? 戚覃见他只是凝立不动,冷冷哼了一声,命令道:“中官。” 酒水注入杯盏,被端到了成斐面前。 成斐敛眉,沉声道:“皇上手谕可否与我一看?” 戚覃瞥一眼手中明黄,蓦地轻嗤,像是要让他死的服气,将其往跟前一递。 黄绫展开来,成斐神色凝住。 确凿是江涵的笔迹,其上朱印加盖,无比清晰。 成斐身形一顿,却几乎在那一刹那便做了判断。 他选择相信江涵。 戚覃从他手里抽回圣谕,口吻里已经带了几分不耐:“公子请吧。” 斟满的酒水近在眼前,成斐伸出了手。 然就在手指碰到杯盏的前一瞬,院中突然响起一阵剧烈的打斗声,刀剑相撞的声音嘈杂震耳,不过片刻,侍卫恐慌的喊声便乱成了一团,成斐的手在半空中遽然停住,戚覃脸色顿变,冲中官急声命令:“快给我把酒给他灌进去!” 第98章 不待中官动作, 却有两颗石子凌空飞来,穿破门棱纸,叮的两声脆响, 壶觞杯盏应声而倒, 重重砸在地上,酒液泊泊倾出, 地面发出一阵被毒酒腐蚀的刺耳滋啦声,戚覃见状大怒, 抽.出一旁侍卫的刀便往成斐身上刺, 房门突然被猛地踢开, 锋利刀尖眼见就要没进成斐胸膛,却被突如其来的剑鞘生生抵挡了回去,震出铮的一声响, 成斐倏然抬眼,看见闯进来的人,登时一怔:“阿棠?” 戚覃亦被那股强硬的冲力撞的退后几步,被中官扶住才堪堪稳住身形, 脸色铁青,吼道:“苏阆好大的胆!胆敢劫持死犯!” 苏阆长剑直指,挡在成斐跟前:“劫便劫了, 你待如何!” 戚覃冲身后几名侍卫厉声道:“通通抓起来!若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苏阆眉锋骤然凛冽,剑身挑过,几个侍卫被掀翻在地, 明晃晃的剑尖便抵在了戚覃喉前,下一刻便要没颈而过,冷冷沉声:“放人。” 戚覃脸色青白交替:“你疯了!” 苏阆不言,手又向前一分,剑尖处旋即渗出了几点血丝。 戚覃明明白白地看清了她眼中浓重杀意,后背登时冒出来一层冷汗,双方一时陷入僵持,苏阆忽而冷笑一声:“侯爷,你得清楚,我杀了你,照样能从这群草包当中冲出去,这条命要不要,全在你。” 戚覃脸色青白,半晌,咬牙冲已经爬起来将二人围住的侍卫道:“退后。” 房门外血气浓重,数十侍卫呻.吟不断,无一例外的被削伤了腿,歪倒在地上,唯有赤卢站在院中,见二人出来,嘶鸣一声迎到阶前,苏阆侧身,一把将成斐拉上马背,绝尘而去。 戚覃和一干侍卫追出院子,眼睁睁看着二人消失在视野里,手狠狠往大门上一捶,气急败坏道:“还不快去派兵缉捕!” 赤卢一路略过长街,耳边冷风呼呼略过,将行人的惊呼声都远远抛在了身后,苏阆一手扣住成斐箍在自己腰间的手臂,一手紧执缰绳,纵马狂奔,待到城门,更是停也不停,赤卢的速度何其之快,几乎不待任何人反应过来,便径直冲开守城的兵士疾驰了出去。 不多时,戚覃领着兵士匆匆追至,就要过城时,却闻身后喊来一声:“且慢——” 戚覃本欲不理,却不知从何而来一队骑兵将他的人堵截在了城内,为首的苏城身着将服,驱马上前,眸光冷冷射向戚覃:“侯爷何故出京?” 戚覃怒道:“本侯奉召追捕逃犯,尔身为郎中将,不严守宫禁,反而带兵来此拦截,是何图谋!” 苏城亮出令牌,扬声道:“宫中疑有刺客出逃,末将领兵前来封城,即刻起六个时辰之内任何人不得出京,靠近城门者全部接受盘查,侯爷既说奉召,召在何处?” 戚覃顿住,脸色倏地便沉了,几欲滴墨。 召在何处?江涵的话明明白白说在前头,交给他的乃是密诏,陈律明文,私泄君主密令者罪同叛军,纵然他有权势倚仗,青天白日众目睽睽的,哪里能把那封手谕拿出来! 还有! 明明只有他和江涵知道赐酒的地方,苏阆是如何摸过去的?莫不是被这几个小后生设了套子! 戚覃攥紧了拳:“皇上交予本侯的事,岂能由你小小一个中朗将插手,你到底放不放行?” 苏城冷笑,左右阿棠已经从戚覃手中劫出了成斐,他也不怕再和这劳什子舅父撕破一层脸皮了,下巴一扬,眄了戚覃一眼:“末将不才,却也是皇上圣旨亲绶的正四品官,只知道各司其职,若和侯爷起了冲突,还请多多包涵。” 苏阆和成斐早已没了影子,戚覃气的脸色发青,半刻都不想和他继续耗下去,微微眯眼:“你不放,本侯便只能硬闯了。” “那末将便也只能硬拦了。” 话音才落,身后长戈齐刷刷抬起来,两边利刃相对,不让分毫,一时间剑拔弩张,却不想动静太大,惊着了从近旁路边经过的一辆马车,驾车的马像是娇生的惯了,扬首嘶鸣起来,险些翻车,马夫废了好大力气才将其堪堪稳住,在两兵对峙的路旁停下,刚松了口气,车帘却被人从里面猛地掀开,探出一个侍女打扮的姑娘,看也不看外头是何情状,便脆生生质问道:“何人大胆!竟敢惊动我们公主的车驾!” . . . 赤卢一路疾驰,不一会儿便将京城远远甩在了后头,穿过七八村舍,直到进入矮峦周边的一片林子,速度才慢下来,赤卢许是跑累了,闻得不远处有水声叮咚作响,便总想往那边凑,一路上一直沉默不语的苏阆顺顺它的鬃毛,放开了攥着缰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