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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不过该沉一沉还是要的…” 苏城神色缓缓松了,笑道:“你既然也说是随了咱们,那便放心,再长几年,大事她立得起来。” 苏阆想到那丫头平日里的疯癫样儿,没说信不信,只扯了扯唇角:“那也是要找个先生教一教的。”总不能只知道偷看那等话本子吧。 苏城屈起手指给了她一个爆栗:“管好你和成斐罢!”他忽而凑近,抬手指了指天上的明月,煞有介事般的道,“你瞧着它,有没有在里头寻着成斐的脸?” 苏阆瞅了好大一会儿,才默然的道:“他的脸比月亮好看多了。” “……” 两人静默半晌,苏城起身道:“江北夜里凉,你今晚查岗的时候披上个斗篷,我且回了。” 虽进了初夏,开河的晚上有时还会泛起寒意,多萋萋荒草,不见其他颜色,倒是齐都靠南天暖,回亭外早已花枝簇满,月光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夜风一吹,直若轻轻摇曳的暗纱,成斐着侍者规整好明日要带的东西,自行出了房门,在回亭中饮了两杯淡酒,四周静谧间,身后响起客气的一声唤:“节下。” 成斐回身,初招待的他的典客站在后头,笑着冲他拱手:“天色已晚,节下也奔波一路了,怎么不去歇息?明日还要上殿呢。” 成斐欠身回礼:“院中夜景甚好,在下没什么睡意,便来亭中坐一坐。” 典客道:“那便好,下官还以为是院里的人招待不周了。” “哪里,宾至如归。” 典客道了两声好:“那下官就不打扰节下了。”说着转身欲走,才要下台阶时,却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回过身:“容下官多嘴问一句,此次陈狄之战,可曾波及到川城?” 成斐照实答了:“暂时没有。” 典客神色微松:“多谢告知,下官祖父的老家便是在川城,如今见到节下,少不得要问问情况,”他眸色微沉,不但成斐应声,便转了话锋,笑笑道,“陛下是个很好的人,明日上殿,节下不必担心。” 成斐含笑谢过,抬眼却瞧见典客捻着胡须上下打量了自己一遭儿,又道:“何况来使如节下,待事议成,可有后福也未可知。” 成斐惑然,才想再问,对方却没有了继续往下说的意思,笑着拱手转身离开了。 明日天色清明之后,成斐依时踏进了南齐的大殿。 殿内上朝的官员还未散去,此时正左右分列在殿中,听见太宦殿外的通报,皆微微移了些许目光,南齐皇帝远远端坐在龙椅之上,见他持节进殿,亦眯了眯眼。 成斐穿着枣色的使臣官服,从容走到殿中阶前,正拜行礼,座上的人瞧着他,却未应声。 旁侧中官小心出声提醒:“陛下。” 齐元帝稍有恍然,扬了扬手:“节下请起。” 成斐应声谢过,顺目视着金阶,奉上国礼,说明了来意。 齐帝状似无意地打量着他,着人接过来,亦端着脸命回礼相敬,暗中却寻思,陈中原来也有这般丰神雅淡面如冠玉的少年郎。 堂下有胆大的臣子们偷偷掀起眼皮看了正襟危坐的皇帝一眼,一颗心明镜儿似的锃亮,都悄悄可上提了提,神色变得颇复杂。 腹诽间听皇帝陛下正色道:“初闻陈狄战事,朕甚为遗憾,幸而齐中江南略当富庶,近年收成亦有丰余,借粮一事大可商榷。然朕也有一惑,贵国何以换齐粮至江北,缓解燃眉啊?” 话音才落,殿中的臣下们皆不约而同的举起笏板往自己脸上一挡。 知道您财大气粗,知道您不做亏本儿买卖,可当着外人的脸,有必要耿直成这个模样? 成斐道:“回陛下,齐陈友邻数十载,近年贾贸交通益多,陈愿为齐东道,令齐贾易行,减免今后之来往商税。” 此话一出,朝堂上的官员都凝了凝神。 当今陈齐皆重农工,然因天下渐稳,亦不轻商,且近年有愈荣之势,两国交通往来,边关过往依行之税是笔很大的克扣,他们老早就觉得rou疼了,奈何碍着祖宗抑贸的法,谁都不好意思张嘴提,没成想来的这个少年倒不避讳,直接点出了关节。 若能减免商税,使相贸繁顺,南齐能得到的,长久下来何止百利,这可比来香车宝马之类的死物有用多了。 齐元帝藏在冕旒下的眉梢略微一扬,稍一颔首,压着唇角的蓄须往上翘了翘,话里也透出兴味的口吻来:“节下可愿移步,与朕单独谈谈?” 臣子们还支棱着耳朵等他加上那个码,不想却直接说出这么一句来,这是明摆着要把他们撵出去了。 得,有儿子的没儿子的都撤吧。 陛下扬了扬手,臣子们心照不宣,俯身再拜,继而乌泱泱退出了殿中。 南齐的皇帝,是个老不正经的笑面虎,还贼精。 太宦下阶走到成斐面前,抬手引指后殿的方向,躬身道:“节下请。” . . . 粮官依苏嵃所言,集结军饷就近纳购米粮,但因民息未缓,所得之数亦是不多,又为省钱之需,未进细粮,这日晌午炊烟未散,苏阆排队领了饭,靠着草垛就着水慢慢吃, 糙米饭大锅蒸的不利索,又柴又硬,苏阆原想速战速决,扒了一大口,却没想几下还没咬透,愣是嚼了许久才咽下去,转头朝苏二调侃道:“这玩意儿还真练牙口。” 苏城眼角微扬:“嗯,好东西,且比白米打饿。” 两人惯会苦中作乐的插科打诨,苏家军的兵士们见怪不怪,笑一阵都拿着筷子放开了嘴吃,王军中有的人却按捺不住了,抬脸道:“副尉,军中不是还有细粮么,为何现在就要吃这些东西?” 此话一出,周围几个同他一起围坐的兵士也发出了一阵附和之声。 这几日因着苏嵃省米停饷的事,军中传出了不少怨懑之语,且多是平日司徒尹带着的王军里冒出来的,苏阆平日里与他们同吃同住,明里暗里已经听了不少,只当他们是平日在京中养的好了,又许久未行军,一时不适应也没什么,却不曾想今天胆子却壮,直接问到了她头上来。 苏阆眼睛在他们中间扫一圈,笑了两声:“细粮是留着等交战时吃的,”她敲敲碗沿,“现在吃没了等打起来再吃这个就舒坦了?” 那兵士一时无言,筷子在碗里搅了搅,低头又闷闷道:“到底延了军饷,近日赏金也停了,为何一定要买糙米?这不这折磨人么?” 苏阆将剩下的几口扒拉完,冷笑道:“饱了一顿充,没了敲米桶,大抵就说的你。照你所说,到时后备穷了,一斤米换三斤糠,饿急了也得往肚子里塞,现在还有干饭吃,叭叭什么?” 第51章 柔伽 兵士被她说的脸色一阵青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