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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新过川城的粮队,有佐枢插手,匪患亦有收敛,应当好些了。” 成斐颔首,语气微微加重些许:“此次地方不稳,怕是和潜进陈中的北狄脱不开干系,近两月赈灾的钱粮分拨账目被你截住,之前的还不知泄出去多少,十之七八是北狄的谍者借着这些密息,且不乏与其串通的官吏,截了钱粮,而后扮成陈人挑拨民心,才闹的这样厉害。” 苏阆研墨的手一顿,眉心微蹙,冷哼一声:“这些人养着作甚,白糟蹋俸禄,”她眼中眸色渐冷,“北狄却也没有真正安生的时候。” 成斐的目光淡淡落在纸上,嗓音沉静:“即便真到了盛世,内里又怎会太平一刻。” 洒到窗里的阳光渐渐往西移了下去,苏阆往砚台里添一点水,换了只手,正准备继续研时,房门突然被叩响,门扇上投下一个瘦长的人影。 成斐向门外道:“进来。” 应声推门的是个清清瘦瘦的少年,面皮白净,十四五岁的样子,穿着一身对襟青色长袍,和泓学院中的学生是一般打扮,看着却很面生,应当是个新进来的。 果然他走到近前拱手朝成斐行了个礼:“老师,学生适才读习,有一处不解,敢问老师是否得闲,可能给学生解惑?” 成斐放下笔,微微点头:“你说便是。” 少年看了眼旁边的苏阆,倒好似外人跟前不好意思请教的样子,苏阆也不至于这点儿眼色都没有的还在案边杵着,遂朝成斐颔首示意,折身出了房门。 第41章 太后 午后的日头倒是照的正好, 苏阆抵着回廊边的柱子靠了半晌,衣裳里都透进了一层慵懒的暖意,闭眼悠悠养神间, 身后房门吱呀一声, 被推开了。 少年见她回过身,顺目拱了拱手:“这位想必就是苏姑娘, 晚生张承允,在此见过。” 苏阆应声, 回了一礼, 见他沿着回廊离开, 也准备进去时,却察觉到自己身后扫过一道探寻的视线,余光旋即往身侧转了一圈, 也不知是不是自己察觉错了,好像看见少年细长的清秀双目状似无意的往她那里瞥了一眼,眸色深深。 平日养起来的敏锐直觉叫她略感不适,回身进了房门走到成斐身边, 边拿起墨条边向他道:“那个学生倒面生。” 成斐道:“孤身一人从清平徒步到京中来求学的,前几日过了考,才进院中, 你确然没见过。” 苏阆有些讶然:“清平?离着好几百里呢,近来还不太平,他自己走过来的?” “是了,”成斐眼里现出几分欣赏的神色, “扛着些干粮书卷就朝这里赶,当时衣衫鞋履都不成样子了,着实不易。” 苏阆唔了一声:“敕牒告身都齐全罢?” 成斐笑了:“那是自然。” 兴许是险些日子前些把小命丢了的缘故,自己才这样敏感。她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昏色沉沉时,苏老将军回了府中,瞧着被规整的一尘不染井井有条的书房发了愣,当时就把兄妹俩叫了过去,苏阆还在想着怎么打圆场,就听身旁苏二老实的认罪道:“今日儿子来这里抽了两本兵书,不想碰掉了架顶上的匣子,它跌下来,把锁摔断了。” “那匣子像是搁置了许久没动过,落下来不免掉了许多积灰,儿子见书架上亦有灰尘,就着人收拾了收拾,不慎碰坏了父亲的东西,实在是儿子的不是,”他老老实实的将头一低,“还请父亲责罚。” 一套冠冕堂皇的说辞听的苏阆嘴角禁不住的抽了两抽,他可别是在肚子里酿了半天吧。 大抵是此书房平日里不在下人们的收拾范围内,且苏嵃将军向来不拘小节,里头时常乱成鸟窝窝,这么一收拾就显得异常赏心悦目,叫人看着也心情舒畅,苏嵃咳了两声,竟没说他,倒还顺着他转了话锋:“那个封在盒子里的铁契?你不提我险些忘了。” 闯了祸是要偷偷圆的,不知道还想弄明白的事儿也是得想法子问到底的。苏城心愿得逞,兴味的往前凑了凑:“没想过咱们家里还有如此殊荣,怎么都没听爹提过,这样难得的东西,是什么时候赏的?” 苏嵃倒也没瞒着:“你们祖父拜将时太.祖赐的,总也有几十载了,”他捋了捋胡须,“若说难得倒是不差,连戚家和成家都没有。” 苏二惑然道:“既如此,父亲就这么放在那里…是否草率了些?” 苏嵃扫他一眼:“再稀罕左右也是用不到旁人也见不着的东西,哪里有供着的必要?我反要嘱咐你们,现下知道了,莫有恃无恐,惹出什么事来。” 二公子表示受教的神情诚恳且淡定。 苏阆默然望了眼房梁,打了个哈欠:“爹,若没有其他事,我先回房啦。” 翌日午后,成斐进得甘露殿时,江涵才处理完手头的事情,见到他来,将书卷往案上一搁,着人赐座奉茶,而后屏退了左右。 成斐谢过,予他禀了近来要紧些的事,两人攀谈良久,江涵才道:“杨度支一案牵涉甚广,上至朝官,下至地方,外系北狄,如今只拿了他一个,远远不够,没有充足的证据之前,尚不能轻举妄动,且先稳着,”他冷冷沉声,“朕处置了李均,没有闹大,已经算是提醒他们,不想竟还变本加厉,发国难财!” 他一掌拍在案上,闭上了眼,再睁开时,眸中怒色已经化成雪亮的一点,渐渐隐了下去,声音也恢复了平常的样子:“既然开始查了,索性就清到底。” 成斐应声道:“行暗事者多结.党,且不乏有人托庇祖荫,盘根错节,然转念想想,都牵在一处,要着手处理,也只差蓄足力量而已。不过说起来,藏着的也就那几个人罢了,朝中十之八.九的大人都是很好的。” 江涵双眉渐舒:“朕知道,所以朕不怕陪他们耗。” 二人说完此事,成斐放下了茶盏,向他道:“臣还有一事,想烦请陛下帮个忙。” 江涵眉梢一抬,饶有兴味:“向来都是朕找你办事,今日可稀罕,”他扬了扬手,“阿斐但说无妨。” “臣想向陛下求一本书。” 二人还没说几句,中官的声音突然在门外响起:“陛下——” 江涵顿住,转向门前:“进来回话。” 中官托着拂尘进了,弓身道:“陛下,太后娘娘着人来,说想请您过去。” 江涵有些意外:“母后?现在?” “是。” 江涵抬手让他下去,朝成斐道:“朕得去一趟了,你方才说的,朕有些印象,明日着人找出来给你。”说完便匆匆往门外去了。 太后其人没什么城府,却很执拗,因前些日子小病了一场,近来便没大管事,只闲居在咸宁宫罢了,今日宫人来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