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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上绘着从京中通往城外一处偏僻深巷的路线,城门村镇树林皆标的清楚仔细,方临细细看了两遍,眼中微有惊诧之色:“是,一点不差…”他抬头,“公子去过了?” 成斐将它收回,叠好放进袖中:“未曾,照着上次阿棠给的草图绘出来的。”幸亏早些琢磨了琢磨,不然昨晚真有可能找不到她。那天若是他晚到一刻,会怎样他都不敢想。 “没错就好,你下去吧。” 房中复寂静下来,成斐将桌案上的物什收拾好,出门往皇宫的方向去了。 苏阆在屋里坐不住,吃过药后去陪一川待了会儿,过了晌午便被泓学院的小厮驾车送回了苏府。 除却胳膊疼些,她这几天的小日子过得倒还挺滋润,好吃好喝好睡,苏嵃这几日忙起来时常不着家,成斐抽了空还会来看她,几乎乐而忘返,这日午后闲来无事,搬了张小板凳坐在海棠树下悠悠晒太阳,舒服的正欲睡去时,脑袋瓜突然被人敲了一个爆栗,登时醒了,皱眉掀开眼皮,却看见了苏二那张久违又欠扁的脸。 苏阆有点儿起床气,险些没一脚蹬在他脑袋上,好容易忍住了,揉揉额角道:“你还知道回来。” 苏二嘿了一声,“老虎不在家,猴子当大王。”他从石案的碟子里掂起一颗干果扔进嘴里,“挺会享受嘛。” 苏阆瞥他一眼:“承让承让。” 苏城嘴里的果子嚼的嘎嘣嘎嘣响。 她将盘子往自己那边拉了拉:“我的东西,你吃的倒挺顺嘴。” 苏城挑眉笑道:“你的不就是我的,客气什么。” 苏阆眼睛看向别处,声音低了几分:“成斐给我的,也成你的了?” 苏城恍然一愣:“什么?” 苏阆手指蹭蹭鼻尖,转开了话题:“我看你风尘仆仆的,好像回来的很急?” 那厢手指敲了敲案角:“户部都闹成一团啦,我赶着去瞧热闹来着。” 苏阆轻笑一声:“你闲散公子一个,又不在朝中供职,怎么每回消息都那么快?”她说着,往苏二跟前凑了凑,“又出了什么事儿?” 苏城煞有介事的压低了嗓音:“那个姓杨的度支主事知道吧,昨天失踪了。” 第39章 作梗 苏阆咬了口果子, 咔嚓一声脆响。 昨儿丢的?她前天就知道了。 苏二惋惜的叹了两声:“近来户部的人点儿也忒背,才进去一个尚书,你看这事闹的。” 苏阆默然的道:“那些老官和公侯伯爷们大多都关系匪浅, 明里暗里干过啥谁知道, 我觉得…他们就是欠收拾。” 苏城意外的看了她一眼:“看你的表情,怎么好像早就听说了一样?” 苏阆挑了挑眉:“要不是你跑的早, 说不定把他弄没的,就是苏二公子你了。” 那厢愕然的张了张嘴:“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苏阆扭头, 透过初结苞的海棠枝看了眼天边逐渐收拢上来的暮光, 慢吞吞道:“啊呀, 天晚了,一会儿冷下来,我再说下去会着凉的。” 苏二眼皮子一耷拉, 莫可奈何的站起身:“来来来我的大小姐,我扶您进去,再给您烹壶热茶,劳烦大小姐跟我唠唠, 成不成?” “乖。” “……” 云里依稀透出几颗黯淡的星子,襄南候府上一片沉寂,静的几乎能听见案角刻漏发出的簌簌声响, 戚子言才从外头回来,也察觉到了府里的不对劲,哪里赶往枪头子上碰,正欲一声不哈的遁到自己屋里去, 不曾想后肩被突如其来的力道一撞,脚下踉跄两步,连带着这几日才长起来的二两膘嗙唧一下,全摔到了地上。 院里经过的下人们都下了一大跳,赶忙上前七手八脚的将其扶了起来,他结结实实摔了这一下,登时就炸了毛:“谁啊!哪个不长眼的?给我站出来!” 丫鬟小厮们才扶起地上的另一个,偷偷看了两人一眼,噤着声往后一退。 却见申平伯哼哼唧唧的站平了身子,伸手去揉后腰。 戚子言看清眼前人的脸,收敛了些许,拔高声调皱眉道:“伯爷?赶着干什么去这样急吼吼的?” 申平伯摆摆手,转身继续往前走:“对不住了小侯爷,急,是急…”小厮发觉他脚步有些飘,忙上前扶住,掺着他往前去了。 戚子言不明所以的皱了皱眉头,看见旁边剩下手脚不知往哪儿放的丫鬟,脸色更差了:“还不上来扶着!”丫鬟们一个激灵,赶紧左右一边一个架着胳膊,进了他的院子。 襄南候的书房里将将掌起灯,幽黄的烛光透过窗牖照出来,申平伯站在门外,突然觉得双肩有点儿发沉。 若是教戚覃知道他鬻卖消息给北狄细作,非得活扒了自己的皮不行。 可怎么说杨度支到底也是襄南候这边的人,出了事戚覃也得护上一护,现下他在偷递消息的当口上失踪的不明不白,王顺也跟着没了,自己若不管,万一事情败露,只怕会死得更惨。 申平伯正站在门外游移不定,房中突然传出戚覃的声音:“愣着做什么,还不进来。” 不辨喜怒的声调没来由激的他小小打了个战栗,忙不迭应声推门进了。 戚覃坐在上首,手中慢慢把玩着一个巴掌大小的玉壶,头也不抬的道:“坐。” 申平伯悄悄觑了他一眼,烛光在戚覃殊无起伏的脸上投下些许跳跃的影子,神色愈加显得幽晦不明,他不安的坐了,念了一句:“侯爷。” 戚覃从眼皮子底下看了他一眼:“怎么了,一头的汗。” 申平伯举袖擦了擦,试探着道:“侯爷,近来户部的动静,是不是闹得大了些?” 戚覃冷哼一声,眼睛仍落在光洁无暇的玉面上:“闹也是圣上的意思,你不好好闲吃俸禄,反到我这里来cao什么心?” 申平伯听见他不咸不淡的语气,心下更是没底,急切地往前移了移身子,压低声音道:“侯爷,再这样下去,里头咱们的人都要被换光了,”他觑着戚覃沉沉的面色,把心一横,“若仅仅是换,暂且倒没什么,可万一那些下马的在里头熬不住,把咱们也拉进水,该当如何?” 戚覃搭在玉壶上的手指蓦地一收:“他敢。” “哎呦我的好侯爷,”申平伯往下塌了塌腰,“杨度支平时做事够谨慎了,圣上是没什么罪名可以给他安,现在可好,干脆找不着了,依下官看,这还不如直接下狱呢,陈中不许酷刑,按着明面上的规矩来,咱们也好打通关节,可现下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直接断了我们能插手的机会,若真是圣上派人弄走的,谁知道他们会用什么手段把人的嘴撬开?” 戚覃眉心簇出了几道深深的细纹,将玉壶搁在了案上,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