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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方向朝于朗涌去。 围绕于朗的红雾,越发浓郁。 “快走……”何盛用力把江天晓朝门口拖动:“他这个阵快成了,得快走……” “江天晓,”角落里忽然传出于朗极微弱的声音:“不要走,让我看着你。” 江天晓的意识本来已经模糊,听到于朗的声音,又清醒几分。 “别听他的!他拖延时间!”何盛一把勒住江天晓的腰,连拖带拽得把他朝门外带。 江天晓自然不会信于朗的鬼话,他狼狈地被何盛拖着往外逃,身上的鲜血在地上留下长长的血迹。 “江天晓……” 这是江天晓逃出仓库前,听见的,于朗的最后一句话。 他叫了他的名字,用微弱的气音,宛如一声轻轻的叹息。 “于朗!!!” 崔如月被绑在地上,沉渊门门主却忽然不管不顾地往仓库里冲去! “你干什么?!”何盛想要拦他,却因为刚才耗费了太多力气,没能抓住他的胳膊。 仓库里又是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叫:“于朗!你停下!!!” 下一秒,江天晓听见一声悠长的鸣叫。 也许是白云深处的鹤唳,也可能是流星划过夜空时和空气的摩擦声——总之,这是一种不属于人间的声音,悠远,并且陌生。 在这声音里江天晓一阵愣怔,他忽然想起很多,在医院输液于朗喂他喝粥时的侧脸,黄河边于朗被夜风掀起的发丝,还有……还有很多。 这些被恨意掩盖了的微小而具体的细节,忽然都涌到眼前。 为什么会想起这些? “轰——” 仓库的一角,猝然坍塌。 那是于朗所在的位置。 门主和龙克连滚带爬地跑出来,几秒后,整间仓库土崩瓦解,尘土飞扬,遮盖住江天晓视野里的夜空。 门主哭着狠狠抓住龙克:“他改了这个阵……他改成了屠龙阵……他、他在的那里,是阵眼……是不是?!” 龙克喘着粗气,一字一句回答:“是……他说,魂飞魄散也,可以。他想让江天晓,好好,活下去。” 江天晓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第一百一十章 江天晓看到了于朗。 之所以说“看到”,是因为这是他单方面的行为——是在一条空旷干净的公路上,于朗的身影远远的,正向前走去。 江天晓站在原地迈不出脚步,心里焦急万分,开口喊叫,也发不出声音。 他就那么眼睁睁看着于朗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视野里。 泪水流出眼眶的时候,江天晓醒了过来。 “小江?”何盛就坐在他身旁,见他醒了,连忙凑过来。 “我……”胸口传来一阵刺痛,疼得江天晓拧紧眉头。 “你先别说话了,你……心线断了,会疼一段时间。” 江天晓愣愣地看着何盛,何盛脑门上贴着块纱布,双眼红肿,脸色十分苍白。 而江天晓自己,则很明显地,躺在医院的床上。 又过了大半天,江天晓终于能坐起来开口说话。 此时已经是四月十九号。 “于朗呢?”江天晓问。 何盛摇摇头,半晌说:“我叫龙克来吧。” 龙克膝盖上有擦伤,也裹着纱布,脑袋垂着,整个人看上去极疲惫。 “于朗呢?”江天晓的声音微微发颤。 “没了,”龙克低声回答:“……不是死了,是没了。” “什么意思?” “他的确放弃他的计划了,”龙克抬起眼看着江天晓,目光里满含悲戚:“他改动了原本用来召唤陈白残魂的阵……你们去了北京,兰州,武威,加上奇台,连成一条龙……这是一个大阵,屠龙阵。这个阵,可以使人魂飞魄散。” “魂飞魄散?”江天晓一片空白:“于朗——魂飞魄散?” “他没别的办法了,”龙克的声音忽然带上哽咽:“你知道魂飞魄散是什么意思么?就是不入轮回,彻底消失——彻底地。他告诉我已经放弃找回那一魄了,只是想再看看你,他为了让我相信他,就让我和你一起……看着他起屠龙阵。” “……我不信,”江天晓猛地从病床上起身:“不可能!他准备了那么久,不可能,他——” “他断了和你的心线,”何盛连忙摁住江天晓:“就是因为他已经做好了魂飞魄散的准备,所以才断了和你的心线。心线一断,他的生死,你就彻底无法感知了。这样……他魂飞魄散的时候,你才不会痛苦。” 胸口仍旧传来一阵阵生疼,江天晓愣愣地在自己胸口摸了摸,手掌感受到自己的心跳。 而于朗的心脏再也不会跳了,是吧? “屠龙镇起的是业火,于朗……骨灰也没有,”龙克顿了顿,转身背对着江天晓说:“你身体没事了,就该干什么干什么吧,关于于朗的事,已经彻底结束了。” 他说完,直直走出了病房。 何盛沉沉叹气,放开江天晓,说:“冷静点,于朗他……他也是没办法,他再那样下去,身体会不会发生别的变化也说不准,他迟早得有个了结。” 江天晓目眦欲裂地盯着何盛:“你们是不是都知道?你们早就知道他如果找不回那一魄就会用这种方法?!” “我们不知道。”门口传来一个声音。 是沉渊门门主,那个桀骜的少年——然而此时,他身上一贯的不驯和叛逆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沉重的疲惫和无奈。 “于朗曾是沉渊门门主,他有百年难遇的天赋,”门主轻声说:“他离开沉渊门之后,沉渊门一直希望他能回来,他失去了一魄,沉渊门可以为他尝试别的办法……到了我这里,沉渊门已经衰落得差不多了,我希望他能回来,同时,也不能放任他伤害无辜的人。” “他找不回那一魄……你们有办法帮他吗?” “还没有,但我们一会在想办法——”门主肩膀抖了抖,然后说:“现在都完了。” 两天之后,江天晓出院。 这些天他像活在一个梦里,他忘了自己身处医院,却总觉得尚且在去奇台的路上。于朗黏着他说“我是真的爱你”,于朗暖洋洋的身体,于朗和他喝交杯酒时近在咫尺的脸—— 然后他才明白,原来这一路上于朗都在交代遗言,于朗鼓励他去考研,于朗说“活着会有很多痛苦”,于朗同他喝交杯酒——于朗每一个不动声色的眼神,都是打量他的最后一眼。 而他满心盘算着如何让于朗彻底死了召唤残魂的心,殊不知,于朗已经放弃了。 江天晓已经哭不出来,他只觉得那晚在仓库里于朗断掉的不是那条心线。 于朗是把他一颗活蹦乱跳的心脏,都带走了。 所有悔恨、痛苦、思念,所有未说出口的话,未表达的爱意,似乎都随着于朗的消失,被永远带走。失去了情绪,失去了情感。 离开乌鲁木齐的那天,一个年轻女孩找到了江天晓。她编了条麻花辫,一晃一晃的,让江天晓想起于朗曾扎过的低低的马尾。 “这是崔姐——崔如月——让我给你的,”女孩递来一只公文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