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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了。 九如斋中也点起了烛火, 照得室内恍如昼日一般。 王昉坐在软榻上一面逗着满满闹趣,一面是抬了脸与琥珀说道:“你过去与徐亥说一声, 让他看着点二爷,别喝太多…”陆意之从战场带了一身伤回来,虽说外头瞧着没什么,可终归还是损了不少气血。 这天气一寒一冷的, 若是再多喝些酒… 她怕他明儿个又该咳嗽了。 琥珀闻言是笑着把手中的络子放在一旁,口中是跟着一句:“您先前回来的时候已与二爷说过了,他平素最是听您的话, 必然不会多喝的。”她话是这般说, 身子却还是站了起来朝王昉打了个礼便往外退去。 王昉看着人退下,笑了笑也未说什么… 她的手中仍旧握着个拨浪鼓轻轻摇着, 口中是轻轻哼着一首童谣。 伴随着拨浪鼓与童谣的声音,帘外便又传来一道声却是玉钏的, 她似是有几分惊疑:“三姑娘您怎么过来了?” “我来瞧瞧满满…” 这话刚落, 里间的布帘便被人掀了起来, 走进来的是陆棠之。 陆棠之外头的斗篷已被人解下了,只是今夜外头的风雪尤为大,即便一路过来遮挡得再好, 她身上穿着的那身袄裙还有那一双绣着芙蕖的绣鞋上也都沾了不少雪, 就连那张娇俏的面容这会也有些红通通的, 应该是被风雪冻红了。 王昉瞧见她这幅模样自然也是怔了一回… 她把手中的拨浪鼓放下, 一面是唤玉钏去倒盆热水进来, 一面是半嗔着与陆棠之说道:“风雪这么大, 晚间路又不好走,你即便要看等明儿个过来便是。” 王昉这话说完—— 玉钏也已经从水房里打了一盆水进来。 陆棠之娇俏的面上仍旧带着笑,她任由玉钏服侍着净了一回面,而后是握着热帕细细擦了回手…待身上的寒气尽数退散了,她才朝王昉走去,口中是跟着一句:“白日要跟着母亲学管家,想着今儿个哥哥那儿有客便过来陪一陪嫂嫂和满满。” 王昉闻言便也未再说什么—— 陆棠之如今也到了嫁人的年纪,像武安侯府这样的门第嫁得自然也不会是普通士族… 姚如英也是怕日后陆棠之嫁了人不通府中那些事,没得让旁人瞧不起索性便趁着如今有时间能多教一些就多教一些。 陆棠之见她不再问,心下是稍稍松了一口气,而后是低垂了眉眼去看满满… 屋中点了好几盆银丝炭,烧得整个室内都热烘烘的,满满也就没用襁褓围着,只穿了一身绣着百福的小衣平躺在软塌上。他先前已被奶娘喂过了一回,这会正精神着,眼瞧着身边又多了个人便又咧了小嘴乐呵呵的笑着,两只rourou的小手还在半空挥舞着。 “满满这幅模样倒像哥哥…” 陆棠之握过软榻上放着的拨浪鼓轻轻转着,口中是继续说道:“我听母亲说过哥哥出生的时候也是这样一幅模样,成日里见着谁都爱笑。” 只是越长大,那颗心便越发黑了。 平日里即便见谁仍带着笑,可瞧着总觉得瘆得慌,还是像嫂嫂好… 王昉半蜷着腿靠着软塌坐着,手中是握着一盏牛乳茶,闻言是轻轻笑了笑…她倒是不知道陆意之小时候竟是这样的。她把手中的牛乳茶放在一侧的茶案上,而后是半垂了眉眼也跟着去看了一回满满,待瞧见那一双仿佛和陆意之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眉眼,她这颗心下止不住便又柔了几分。 她伸手把满满身上的衣裳轻轻掖了掖,跟着是朝陆棠之看去。 这几日王昉心下一直在想—— 陆棠之前世究竟是嫁给了谁?即便她当年整日窝在卫府的一方天地之中,可这金陵城中排得上名号的几个贵女的婚事,她却也是知晓几分的。那会屋中的下人怕她无聊,时不时得便与她说道些外头的事,后院内宅说得最多的自然就是女子的婚事。 可她连着想了好几日… 也实在记不起来陆棠之前世究竟是嫁给了谁。 这几日姚如英私下也与她说起过几桩闲话,其中便有陆棠之的婚事…她心中是已有几个人选,其中最看好的便是那位安伯府家的二少爷。那位二少爷天资聪颖,为人行事也素来端正周到,更重要的安伯府和武安侯府是世家,陆棠之与那位二少爷也是自幼相识的。 不过这桩事姚如英还未曾与陆棠之说起—— 王昉自然也不好开口,索性便开口问道:“你的生辰便快到了,可有什么想要的东西?” “只要是嫂嫂送的,都好…”陆棠之嘴巴惯来是甜的,何况这世间的好东西她见得已足够多了,即便再有什么珍贵的也不会让她的内心有什么起伏波动。她心下这样想着,眼却是朝那菱花窗外看去,外头的风雪还未停。 那人… 陆棠之心里有事,手中的拨浪鼓转起来的速度便也慢了许多。 满满瞧着眼前的拨浪鼓慢了,又听着那熟悉的声音也跟着变了样,嘴巴一瘪却是轻轻叫了几声。他鲜少哭,除了初生那会被陆意之说了几句,委屈得高叫出声,其余时候即便再不高兴的时候也只是瘪一瘪嘴巴,嚎几声嗓子。 陆棠之听着满满的叫声满回过了神,她手中的拨浪鼓未曾停下,口中是轻轻哄着人… 待把满满哄得又重新笑开了眉眼,她心下才又跟着松了一口气。 王昉瞧着这副模样,没好气得伸出指根在满满的额头上轻轻点了点,口中是笑着半斥道:“瞧把你惯得。” 满满如今还小,哪能听懂她说的是什么话?只当是在与他玩,笑得却是越发开心了…这样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