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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赶车,城门处把守森严,一伙人正要往前递交文书进城。宋拂忽然叫住了他们。 “怎么了?”萧秉瑞问。 宋拂盯着萧秉瑞看了一眼,转而又看向桓岫:“我们兄妹就先不进城了。” 萧秉瑞不耐烦地打断了她的话,问:“不进城去哪儿?不是你们说要回永安的?” 宋拂不予理睬,望向桓岫。 “可有住处?”见宋拂点头,桓岫应道,“那好。” “好什么!” 萧秉瑞嚷了一声。桓岫没有搭理,只对宋拂道:“我让秀玉留下,给你搭把手。” 宋拂想要回绝,可仔细一想,还是感激地收下了他的好意。 饶是萧秉瑞再反对将兄妹二人留在城外,有桓岫在,也只能对着下了马车的兄妹俩干瞪眼。 二人在城门外的小茶摊上坐了会儿,给饿坏了的大郎喂了点馄饨,亲眼看着桓岫等人递出文书,被守卫毕恭毕敬地送进城门,这才起身往官道旁一条羊肠小道走去。 兄妹俩走的这条羊肠小道一点一点延伸入山。两边林木葱茏,越往深处走,越能瞧见一些在关城见不到的鸟兽花木。 大郎看的新奇,早忘记了这路上经历过的颠簸,噔噔噔地往前跑。然吕长真的腿到底不能用多少力,他每每跑快了几步,都会乖巧地停下回头等着汗流浃背的姑姑扶着阿爹,一步一步走过来。 “姑姑,我们要去哪儿?” “去找住的地方。” 这座山,她只来过一次。 她还记得住在山里的那对夫妻。 大概是至今她所有见过的夫妻中,看模样最不相配的一对。年轻的妇人很美,言行举止间,颇有些大家闺秀的仪态。而她的丈夫,则是个五大三粗的猎户。 宋拂还记得,那猎户送给她的见面礼,竟是一张完好的虎皮。 但后来。 那对夫妻很快就离开了,不知去了哪里。 她唯独知道的,仅仅是那年轻的妇人临行前,曾站在她的小院里,同她说了几句话。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不知道他们在山上的那座小院子还能否住人。 宋拂其实没抱多少希望。毕竟时过境迁,那小院又没人打理,只怕这些年早被人占了去。 越往里走,她心底越是不安,然走了几条弯道,入夏的温度热得她汗流浃背,终于还是让她循着记忆,找到了那对夫妻留下的小院子。 这院子不比宋拂他们在关城的那两个院子大多少。 只有一进大,一幢院子带两个瓦房,还配了个矮小的灶间。或许是因为妇人爱干净的缘故,院子的一角被猎户拿砖石自己搭了个不大不小的茅房。 可就是这样的地方,这么多年没人居住,早已到处都是灰,结满了蛛网。窗棱上的白纸发黄,早就被风雨吹刮地破破烂烂。 看得出,自夫妻二人离开后,还就真的再没人打理过,荒得很。 吕长真撑着手打量院子,忍不住叹息:“还是进城去住吧。” 他看了看帮忙扛着轮椅上山的秀玉,后者累得满脸通红,汗流浃背。 关城的家虽然不大,可好歹住着舒坦,现如今这院子,就算收拾干净了,也让人觉得委屈了。且住在这里,日后少不得还要麻烦别人。 “就住这里。”宋拂说着卷起衣袖就要收拾,“我们身上的银钱,不够我们在城里久住。而且,一旦进城,要想不被人知道,太难。” 虞家出事时,宋拂年纪还小,永安城中能认识她的人只怕是没有。可吕长真不一样,当年的永安第一才子虞长真虞状元,即便这些年被人遗忘,可眼熟的脸孔一旦出现,总会有人能想起他的身份。 更何况,他们此番出行,身上所带的银钱的确不多。关城的房子已经托人变卖,换来的银子,在关城兴许还能用上一两年,可在永安这寸金寸土的地方,根本支撑不了多久。 吕长真沉默许久,眼睛竟有些泛红,视线始终跟随着宋拂,不曾离开她片刻。 大郎道:“阿爹?” 吕长真低头,大郎仰着脖子站在他的身边。他伸手,摸了摸孩子的后脑勺,道:“如果以后阿爹去找你娘亲了,记得要代替阿爹照顾好姑姑。” 他亏欠的人里,永永远远,都会有一个没被他保护好的meimei。 ***** 雨下了一夜,地上还留着不少积水潭。马蹄往里一踩,便激起泥花。桓岫微微低头,伸手拂去溅上衣摆的泥,骑着马哒哒哒停在了宫门口。 萧秉瑞纵马跟上,见他在宫门前下马,随即翻身下来,将马缰随手丢给了迎上前来的宦官。 “现在就要见父皇?” 换作平常,萧秉瑞理当先回王府沐浴更衣后再进宫,可桓岫径直就往皇宫方向走,他怎么也放不下心来。 骂归骂,可情同手足的好友依旧是好友,他可不愿一回头的功夫,就让好友被皇帝盛怒之下砍了脑袋。 “见。我们慢一步,可能康王那边就得了新的消息,有了新的主意。” “你真的信康王叔和母后……” “我说过,我信。”桓岫说。 萧秉瑞咬牙,不得已追着他就往宫里去。 一路行到殿前,殿外守着的宦官还未上前阻拦,就听见紧闭的殿门后,传来了一声响。 啪! 有什么被摔到了地上,紧接着传来皇帝怒火中烧的声音,“这群混账东西,连这么简单的病都医治不了!要他们何用,全部革职!!革职!!” 萧秉瑞吃了一惊,忙看向门口的宦官。 那宦官面露苦涩,低头道:“是小公主病了。” “什么病?”宫中女眷的事,桓岫本不该过问,可那小公主最爱黏着萧秉瑞,以至于他也曾顺带着见过几面。 宦官道:“先头还活蹦乱跳地同十四殿下打秋千,完了两位小殿下一道喝了碗牛乳,当夜公主殿下就病倒了。上吐下泻,小脸蜡黄,哭得都快厥过去了。” “这怎么会治不好?”萧秉瑞急了。 “也不知究竟是什么病。宫里的御医们忙活了好几晚,就是不见好。所以陛下这才恼了他们。” 宦官说着,叹了口气,劝道:“六殿下,桓大人,若无要事,还是明日再来吧,省得被陛下迁怒……” 他话还没说完,殿门从里头被人打开,挨了训的御医们一个接着一个,灰头土脸地赶紧往外走。 桓岫看得清楚,当头的御医身上一大块墨迹,显然方才那一声响是皇帝怒极砸了砚台。 “外面的是谁?” 皇帝的声音一听便知忍着极大的怒火。 萧秉瑞缩了缩脖子,有些犹豫。桓岫倒是长腿一迈,径直入了大殿。 砸了御医的砚台落在地上敲碎了一角,已经不能再呈送御前。有宦官弓着身子在赶忙擦拭地上的墨迹,收拾狼藉,见二人进殿,忙加快速度,后退着出了大殿。 皇帝就坐在桌案后,手边是成叠的奏折。批过的一叠,没批过的还有一叠。新换上的砚台似乎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