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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名单。” “又是刘坤一和谭钟麟……”光绪的笔悬在半空停住了。“天高皇帝远啊……传朕口谕,严斥两江总督刘坤一、两广总督谭钟麟,以后凡有因循玩懈、不力行新法者必重罚。” 说罢他忽地想起了什么似的,从一旁抽出一本折子。踱着步子走到礼部尚书许应骙面前,“许应骙。” “臣在。” “有御史参你守旧迂谬,阻挠新政。今儿你就给朕把折子里所参各节明白回奏。” “皇上,”礼部尚书许应骙应声而跪。“臣并无阻挠新政之心,宋伯鲁、杨深秀所参罪责实为大谬。” “你胡说!”御史杨深秀闻此,上前骂道,“皇上屡次降旨命你等速议制度局之事,你却一再推脱,空言搪塞,这不是阻挠新政是什么。” 许应骙言道:“杨深秀你血口喷人,开制度局乃是废我军机,我宁忤旨必不可开啊皇上!” 站立一旁的吏部郎中刚毅混言道:“皇上,许大人所言极是。总理衙门各大臣部仪开制度局之事,皆认为变易内政,事关重大,如开制度局,就是置祖宗章法于不顾啊。许大人忠心一片可鉴日月,有何罪名需要回奏?!皇上若一味听信了草莽野人之谗言,坏了祖宗大法,让我等做臣子的以后如何再为大清尽忠!” 杨深秀忍不住破口大骂:“刚毅,你大逆不道!竟敢要挟皇上!” “朕不怕任何人要挟!朕要是怕朕就不配坐在这儿!” 朝堂上所有人应声跪倒。 “臣顶撞了皇上,臣罪该万死!”刚毅的语气却并不是这个意思。 光绪略平复了下怒火,对刚毅道:“朕知道你们都是怎么想的。朕不管你们是否要挟,不管你们是否阻拦,也不管你们要过多久才能弄明白变法的紧要,那是你们自己的事;但变不变法、下不下诏、维不维新是朕的事!……朕要你们部仪的事儿,你们不肯办,好。以后的事儿,也就都没什么部仪的必要了。现在就传朕旨意,裁撤詹士府、通政司、光禄寺、鸿胪寺、太常寺、太仆寺、大理寺各人员冗费衙门。鼓励所有臣工与士民上书言事,凡市民有上书言者,亦应按原封进呈。电谕各省督抚及藩道府官员,凡有上书言事者,均可自行专摺具奏,无庸代递。” 光绪停顿了一会儿,目光一一扫过朝堂上所有人,以不容置疑的声音缓缓道:“还有,自下科为始……乡会试及童生岁科考各试……废除四书五经,一律改试策论。” 对于年轻的皇帝来说,有事做,日子总是过得很快,六月不知不觉地就变成了七月。 而对于年迈的慈禧而言,闲云野鹤的神仙日子却是这样的漫长。 荷花已开满了昆明湖。泛舟于湖上,或是喂喂金鱼,紫禁城的那些个“烦心事儿”却像是长了草似的往心里头钻。连青条也抽的勤了。 “小兰子,跟我说说礼部那个御史的事儿。” “回老佛爷,那个礼部御史叫王照。那天写了个请求万岁爷亲自到日本实地考察明治维新的折子,要怀塔布、许应骙他们代呈……” “哈,笑话!”慈禧打断他笑道,“亏他想得出来。” 兰琴点点头继续道:“怀塔布他们没答应,那王照也不是省油的灯,叫嚷着万岁爷鼓励上书言事的圣旨,两方就在礼部大堂争执起来了。本来他也挣不出个结果的,偏赶上那天万岁爷亲自到礼部视察,在大堂门口全听见了。怀塔布这不是撞枪口上了吗。” “是这样……”慈禧神情严肃起来,自语道:“所以就赏了那王照,还一口气罢了六堂官?……可这撤李鸿章又是为了什么啊?” 兰琴则不敢再多言,伺候太后又抽了半拉青条,说了些宽慰的话。 忽地慈禧又问:“皇帝身体最近可好?” 兰琴忙道:“万岁爷贪着夜里看折子,多少惹些暑热。珍主子倒是常来,带些银耳莲子羹来拔火,倒也不妨碍的。” 慈禧又问:“皇后呢?” “皇后……皇后有日子没见着万岁爷了。” 慈禧眉头一皱,“罢了。你跪安吧。” 是夜。 太后对万岁爷罢免礼部六堂官和李鸿章的事儿并没有明着追究下来。可她怎么会不追究呢。兰琴这样想着,放下手上研着的朱砂,转身叫底下人去给换了凉汗巾来。 “不用了,小兰子,朕不热。”光绪皇帝虽这么说,额头上却渗满了细密的汗珠,连头都没有抬地合上手中的折子,放到左手一摞上面,又去拿右手边最上的一叠。 “已经近亥时了,这大热的伏天,您不早点休息也得擦把汗啊,万岁爷。”兰琴说着把微冰的棉汗巾递到光绪面前。 算起来,眼前的这个人,自己已经在他身边十年了啊。竟然已经有这么久了。每天照顾他的饮食起居、政事家事,熟悉他身上每一个细小的变化……十年一梦,竟像是什么都没有变过似的,依稀中他仍是那个稚气未脱的少年。 兰琴再定睛看时,脑海中定格的那个意气少年忽然间长了十岁,灯火黄晕中的眼窝和双颊居然有些微微下陷了。 爷,太后已经不打算再等了啊。 多想现在就告诉他。告诉他这几个月来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无功的。告诉他这废寝忘食的努力都会灰飞烟灭。多想让他走出这深宫,逃出这出蓄谋已久的政治漩涡,逃到天涯海角,看看这片本应属于他却又一日都未真正属于他的江山。 “怎么了?”忙于笔案的光绪过了许久才瞥见兰琴不进也不退地愣在那里,“朕脸色有什么不对吗?” “没,”兰琴轻声道,“奴才只是担心万岁爷为变法日夜cao劳,自四月底就龙体欠安,再这么下去……” 忽听得外面太监通报:“珍主子到!” 光绪听此一笑,忙起身去迎。只见那珍妃梳了条油光水滑的大辫子,头戴一顶宝蓝色瓜皮小帽,藏蓝色大褂外套一袭绛色小坎肩,脚踩一双缎子面矮帮儿马靴,哪里还是宫闱深处的旗人妃子,俨然一副汉人翩翩佳公子模样,雀儿一般飞进东暖阁。 兰琴忙欠身道:“给珍主子请安。”说着便退到门外去了。 珍妃也不做声,从身后掏出一把扇子,啪地一声展开来,摇了几摇,对光绪道:“对面这是谁家公子,生得这一副俊俏模样,如此知书达理气度不凡,我有一同胞舍妹,精通琴棋书画,容貌闭月羞花,未曾说媒年方二八,不知兄台可愿与她共结连理,共把后半生牵挂?” 光绪见她打扮的有模有样,演的一板一眼,知道她这是看自己连月cao劳政务,故意扮做男子哄自己开心,不禁怜爱之心油然而生,大笑道:“这位公子,你家胞妹名字可唤作珍儿?” 珍妃将扇子啪地一收,道:“兄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