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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便乘坐轿辇以代步。五乘轿辇一路不紧不慢至太极宫中,远远便闻见一阵琵琶丝竹之声。太极殿内轻歌曼舞,隐隐还有女子清脆的嬉笑声。 几日不见,太上皇仍旧是曲不离口,酒不离手。见到魏皇后和平阳长公主带着晚辈进来请安,太上皇摆了摆手示意宫娥女乐退下。笑向薛衍道:“我听裴籍说他们家的十二郎君之所以能找回来,还得多谢衍儿的丹青妙手。我竟不知衍儿还有这份才学。哪天得闲了,也给外祖父画一幅小像如何?” 平阳长公主和魏皇后闻言,不觉相视一笑。也不只是赞叹太上皇的闲情逸致,还是敬服太上皇的消息灵通。 薛衍则笑道:“这有何难。太上皇若喜欢,我现在便给太上皇画一幅就是了。” 太上皇闻言,略有些诧异的道:“哦,不必准备什么吗?” “有画纸有趁手的碳条即可。不过是工笔素描罢了,比不得那些画师画就传世之作,须得心境符合才行。” 太上皇便道:“既如此,便叫宫俾拿纸笔来,你且为我画一幅。” 顿了顿,又笑道:“且等一等,我要梳洗一下才行。” 于是殿内众人笑看太上皇起身离席,回内殿更衣梳洗。 太子庄熙和卫王庄焘则缠着薛衍道:“我也要!我也要!” 小孩子的想法永远都很简单。哪怕位高如太子和卫王,也会因为薛衍会打雪仗,能发明新鲜的玩法和吃食而对薛衍敬服有加。不过这些纯粹的想法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消散。因而薛衍也分外珍惜他此时与太子和卫王的相处之道。 恰好有宫俾端来纸笔,薛衍便趁着太上皇还未归来,替太子和卫王画像。 说是替太子和卫王画像,实则是殿中一幕的写生。太子和卫王皆依偎在魏皇后的身边,魏皇后悠然跪坐,将两个孩子搂在怀中。大一点的太子还顾着形象,颇为矜持的依着皇后坐好,小一点的卫王干脆整个人猴儿在魏皇后怀中,笑的颇为灿烂。平阳长公主则端坐一旁,浅笑嫣然的看着正在为众人素描的薛衍。 太上皇更衣回来时,便看到殿上温情脉脉这一幕。不知想到了什么,年迈老朽的身子颓然依靠在十二扇泥金雕花的大屏风后面,满面悲戚。 过了约有盏茶功夫,薛衍的素描终于画好。生性坐不住的卫王忙抢上前来,低头打量薛衍身前的画纸。但见自己和太子哥哥依偎在母亲身旁的模样,不觉啧啧惊叹道:“衍表兄好生厉害,我从未见过这么像的人物画。” 说着,又将画纸送到魏皇后跟前,一脸显摆的道:“阿娘你快看,衍表哥画的可好了。” 魏皇后浅笑着接过画纸,太子庄熙也就着魏皇后的手打量一番,开口赞道:“好生形象的人物画。果然是栩栩如生。” 太上皇这才从屏风后面转出来,开口笑道:“方才我不在,衍儿又做什么了,惹得熙儿和青鸟如此赞誉。快叫我也瞧瞧。” 魏皇后忙双手托着画纸递到太上皇面前。太上皇默默看了一会子,开口说道:“这画很好,便放在我这里罢。闲暇时我也瞧一瞧。” 见太上皇如此说,魏皇后自然不能再说什么。到是卫王有些舍不得。不过想到自己还可以央求衍表哥再画别的来,也就不多说了。 之后薛衍又替太上皇画了一幅肖像。便听平阳长公主笑道:“冬日天冷,我不耐烦长安的冬天。不如我们去汤泉宫罢?” ☆、第32章 圣谕 第三十二章 闻听平阳长公主的提议,别人犹可,独薛衍最是欣喜。他上辈子就喜欢泡温泉,不论是肃肃冬日还是炎炎夏日,只要有机会泡温泉,他都不会错过。 来到大褚半年多,薛衍的身份从没有户籍的流民一跃成为卫国公府的世子,生活水平倒是日益增长,不过泡温泉这种奢侈享受却还没有过。 况且,长安城的冬天也太过湿冷了,就算太极宫和卫国公府的内室里都埋有地龙,出外走动时,薛衍仍旧觉得这股森寒如影随形,长久难以驱散。 这种天气,最适合泡温泉了。 眼见薛衍跃跃欲试难以自持,魏皇后和平阳长公主相视一笑,魏皇后开口说道:“陛下自登基后,每日忙于朝政,很是辛苦,也有好长时间没去过汤泉宫了。我回头问问陛下,看看陛下圣意如何?” 平阳长公主笑意盈盈的道:“皇后尽管去问便是。陛下要是答应,能带着阖宫上下去汤泉宫松散几日,我们也跟着热闹热闹。陛下要是朝政太过繁忙,我便带着衍儿去我们家的温泉庄子上住几日。届时陛下可别忘记准了我夫君的休假便是。” 顿了顿,又转身问太上皇道:“父亲怎么想的,可愿意同我和衍儿去泡温泉?” 太上皇自宣武门之变后,便幽居太极宫不见外人,也从不外出走动。这样的举止同他在位时常常至各处行宫游玩避暑的喜好大不相同。魏皇后与平阳长公主也明白太上皇心中所想。然而为人子女,总要一尽孝道。因此平阳长公主刻意忽略永安帝的想法,也要询问太上皇的意思。 太上皇听闻平阳长公主的追问,略沉吟一二,含含糊糊地道:“我已年迈,无心外出走动。倘若二郎有意巡幸骊山,我这把老骨头便跟着凑凑热闹。倘若陛下不去,我便不去了。” 魏皇后和平阳长公主皆留意到太上皇口中“二郎”与“陛下”的称呼不尽相同,心下了然。魏皇后轻启朱唇,笑向心直口快的平阳长公主道:“平阳敬请放心,我必定竭力劝说陛下。想必陛下勤理朝政多时,很愿意松散一回,尽享天伦之乐。“ 一语未尽,众人相视一笑,只觉一切尽在不言中。 是夜,平阳长公主与薛衍出宫返家。洗漱安置后,果然在衾被内同薛绩提起出城泡温泉一事。卫国公对此无可无不可,只是对太上皇的一番言辞颇有感慨。“虽说天家无父子,可如太上皇和陛下这般境况的,终究是少数。太上皇既然说出这一席话,不论陛下是否愿意巡幸骊山,恐怕这一次汤泉宫之行也无可避免了。” 平阳长公主撇了撇嘴,冷哼一声,不以为然的道:“他们那些不能宣之于口的试探权衡,我也懒得理会。我只知道,陛下虽是陛下,可也身为人子。早些年的是是非非都过去了,既已尘埃落定,便不要再去追究谁是谁非。衍儿有一句话说的极好,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孝而亲不待。我不管别人,只求我自己问心无愧。” 闻听发妻坦然倾诉的一番肺腑之言,薛绩但笑不语。只在衾被中悄悄握住平阳的手,用力捏了一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