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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宝般再次获得出乎意料的惊喜,连称三句绝妙,最终只是抚掌含笑,“这些年来,你依然未曾让朕失望过……” * “将军日后可有想要归去的地方?” 他一路出了殿门,意料之中的看见守候在门外已久的田如完,轻笑道:“田大人莫要再称我将军了,如今名不副实,说来也着实可笑。” 田如完笑了笑,“将军这么谦虚的样子还真是让人不习惯。” 慈卿房依旧目视前方,“其实田大人方才是想问我府延他现在何处对吧?” 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田如完道:“其实这些年多得先生提拔,否则我也不会有如今的成就,只是……” “他大概不会回来了。”眸中的光芒渐逝,喉中开始漫上腥甜的味道,只是皱了皱眉强压下不适,“他与我一般,原本就不爱这些纷争纠缠,如今也只想闲云野鹤一生,忠君爱国四字,对于我们来说未免太过沉重。” 当年他或许该继续做个一事无成的纨绔子弟,不该听从他爹的规劝,否则也不会如此不知收敛为日后招致祸患。 只是如今想来事事皆错,又怎么能抵上一个悔不当初?唯独可惜的是牵累了许多人,欠下的也太多,即便让他用命来偿,或许也只是永生永世都难以还清。 也许话题太过沉重,田如完也不好再多过问,只是心中想起一人,终是忍不住道:“将军此番就这么走了,那孩子该如何?” 眼中浮现出一丝笑意,年少时的过错如今也悉数化为了那一点点喜不自胜的得意,只是弯了弯眉眼不留遗憾地道:“他如今也算是有了归属,恐怕也轮不到我来管教了……” 在宫门外做了拜别,两人便分道扬镳地一南一北地远走去。 他负了手袍袖轻扬地行走于天地间,目光所掠之处一如当年的繁华旧貌。 心头的感慨万千在触及不远处那垂青杨柳下的身影后悉数化为喜悦,他弯了弯唇角朝那人走去。 不知怎么的,待到真的看见那双温和的眉眼时有些忍不住的红了眼眶,一时之间竟如个半大的孩子般闷声啜泣。 归府延有些无奈的看着他,伸手拭去他眼角的泪水,“如今老大不小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一样喜欢哭鼻子了?” 他伸手握住他手,指尖冰凉,跟年少时闯了祸被他的二弟一路赔罪带回家时一样愧疚难当,“欠了你这么多,我该如何去还?” 眉梢眼角尽是笑意,归府延轻笑出声,“大错已酿成,那孩子也长大成人,你若是想还,从今往后就好好地听我的话,行么?” “嗯。”他轻轻应了一声,上前抱住他,只是眉眼的笑意还未顿开,喉头的那点腥甜却再也抑制不住地喷薄了出来。 肩上渐渐染湿,嘴角的笑意凝固,他伸手努力想抱住那具止不住下滑的身子,泪水间的惊慌失措也终于跟着决堤。 不知道昏迷了多久,迷迷糊糊醒来时才看清那人有些苍白无力的神情,伸手去握他手指,归府延笑着反握住,轻声道:“你醒了?” 有些不适的皱起了眉头,才知道事情终于瞒不下去,他有些小心翼翼地出声,“对不起……” 归府延垂了眉睫,耳边仍是方才那老大夫的叹息。 心胸郁结,沉疴难愈,一朝散开,也终该瞑目,这一口气憋了这么久,憋到他沉冤昭雪的那一天,最终也只能将他余生跟着了结。 他伸手抚上他眉眼,“你不必和我说这些,我也不会怪你。”他俯下身子凑近他笑道:“说罢,死到临头了你还有什么心愿没完成的?” 他眼眶微红,脸色也苍白至极,勉强弯起唇角道:“我一直想陪着你游山玩水的,只是……” “就这么简单么?”归府延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慈卿房慢慢坐起身,老老实实的对着他道:“就这么简单了……” 心中抑制的三言两语终是没敢出声,他只是笑了笑,“那我就成全你吧。” * “这一路纵使向南向北,我都不会再回头,你可要想好了?”他掀起轿帘看着轿子里的人道。 “不回头。”慈卿房努力坐直了身子,让自己勉强看得精神些,“你上来陪我吧?” “……” 心中犹豫了些许,他还是将手中的马鞭交给了一旁的车夫,掀起衣摆弯腰走了进来。 后者顺势整个人歪在他身上,归府延有些无奈地笑笑,“你让我进来就是来给你当人rou靠垫的?” 压下喉头的腥甜,他伸手抱住他胳膊,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这么了解我的人非你莫属了。” 眼中的光芒渐渐黯淡,他伸手抚上他鬓角,却什么话也没再说,轿帘外的车夫一声马鞭落下,马车便开始晃晃悠悠地出了城门一路向前行。 此路是黄泉, 夕阳落无影。 命归始终绝, 唯留三千梦。 那声叹息在耳边辄止,指尖微凉,不一会儿依靠在他肩上的人便毫无知觉的歪斜了身子,他却还是笑,伸手将那具渐渐冰凉的身子紧紧地抱住。 眼前却好似浮现出当年那场花灯宴下那没心没肺的笑脸,少年的眉眼一如既往地轻佻风流,倚坐在红豆衫下,与来往的女子调情嬉戏,对他的规劝视若无睹,看向他的目光却明亮如星,“人生从来苦短,不过匆匆十几载,若是哪天我死去,我的好二弟,你可舍得为我哭一场?” 他偏头与他相抵,眼眶的泪水一滴滴地滑下,砸在那张失温的肌肤上,不禁笑弯了眉眼,将那句压在心底几十年的答复轻轻道出。 “我已如你所愿,我那不成器的兄长,你可还看得见?” 作者有话要说: 引用于:“朋党比周,以环主图私为务,是篡臣者也。” ②出自:叔孙曰:“豹闻之:‘服美不称,必以恶终。’ 第97章 番外(一) “他今天若是再不回来,以后就不用回来了!” 迎着夜风出门时,脑海里依旧是他父亲那副气愤的样子。 归府延依旧是无奈,本来想着每日起早贪黑地多利用时间读书习字,也总比把所有的时间都耗费在找他那个不听话的兄长身上。 蜷起衣袖一路沿着街巷走到了护城河旁,河中波光粼粼,各式各样的花灯轻浮于水面之上,倒映出五彩缤纷的光影。 他一直记得今夜是一年一度的花灯节,原因在于今早那人拽着他的衣袖说是要陪他供奉河灯。 于是他一直等着,可看如今天边月色新浅朦胧,他便知那番承诺又迅速地泡了汤。 看着沿街的男女相谈甚欢的模样,心知那人此时定是又在什么妓坊勾栏里寻欢作乐。 不爱洁身自好的人早晚会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