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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那爷的味儿呢。小翠见了,便在后头满眼欣羡道:“你别不承认,那位爷荣光在即,和他好了不吃亏。初看你两个就觉着该要有什么,这世上能给人这样感觉的,要么是兄妹眼熟,要么就是一对鸳鸯天作之合!” 反正什么在小翠的眼里都是计较掂量,陆梨听了也没往心里去。这会儿只答楚邹:“再不好该要爷偿命了,见着阿嬷别叫看出来。” 看出来又怎样? “吱溜~”楚邹却光听不应,兀自在她嫣红唇瓣上一咬。 李嬷嬷正在廊前抖帕子,便见那凤彩门下迎面走进来一对璧人儿。打前头的少女,头扎方布巾,一抹普青的褶子裙裾盈盈伴轻风,皓齿明眸美如绝尘。身旁的皇子爷发束脂玉冠,五官清俊仪表不凡,看面相与皇帝昔年轮廓几分相似。身量已是拔长到八尺有余了,那丫头只到他肩头,阳光打着两个人青春的脸庞,般配得晃人的眼睛。 李嬷嬷认出是陆梨和楚邹,暗叹丫头长大后果然是天姿国色了,眉角便渐然匀开笑弧。 陆梨抬眼也看见李嬷嬷,琥珀的银簪子在她发髻上打着耀光,时间过去了这么多年,再回宫她也像并没有什么变化,叫人心底里生出亲切。 陆梨就也对李嬷嬷笑,低声清脆地叫了一声:“阿嬷。” 楚邹亦跟着道:“嬷嬷回来了。” 清泽的男儿嗓音,凤目熠熠有神,几许沉淀下的沧桑。站在陆梨身旁,两个是那样的和谐相称。 李嬷嬷看着,不禁又想起东宫被废之前,少年太子端坐在影壁下病瘦脱型的阴影。她再想起孙香宁,一时便感慨良多。当年孙皇后必是料到自己离世后,老四怕难逃他父皇此一劫,这便安排了个贴心巴肺的小丫头,真就在他最低谷的时候生生拯救了他。 看他二个这般站着,她以过来人的眼睛便猜出了一二,只也不多问,笑道:“诶,来了。初秋起燥,煲了盅鱼腥草水鸭汤,进来喝一碗。” 说到鱼腥草可是陆梨小时候的拿手。八岁的楚邹哮喘发作病在床上起不来,她猫在御膳房院子里玩耍,听老张头随口对人一说“今儿大景子咳嗽,回头给熬碗鱼腥草”。她便把地上丢掉的下脚料捡起来,洗了煮成水给楚邹端去了。 天生就爱吃些黑的、丑的、臭的,没把楚邹熏晕,可到底是比他母后叫人端来的汤药好喝。陆梨杵在床头看着他一口口咽下去,后来花样儿就多了,黄花菜蒜香鱼腥草、鱼腥草rou丸子、鱼腥草拌鸡丝青笋、鱼腥草炖秋梨子……以至于楚邹到江淮办差,小碧伢特特拔了草,匀了艰辛涨下的银子给他炖了排骨,楚邹亦嫌寡淡无味不曾喝。 那素朴的小灶间里,长大后的陆梨坐在桌边舀着汤勺,少女身姿莞尔,眼如星辰明月,瓜子脸儿完美无瑕。叫李嬷嬷在旁看着,是怎样也看不够的。 李嬷嬷问陆梨:“这普青的裙子可是今岁新发的制服?你小时候宫女一年只得三色,现如今可有四五色了,穿在你身上倒比那主子们的还要得体。” 又欣赏地抚着陆梨的双鬟髻:“梳头也是自个儿学会的?当年姑娘小小跟着老太监出宫,生怕你在宫外没个体己照应,看如今生得这样乖巧,真是个好丫头。” 终生无有生育的妇人,五十多岁的年纪了,看着陆梨就像在看从小带大的闺女,看哪儿怎样夸都是自满。 陆梨答她:“是阿嬷教导得好。不瞒阿嬷,当年小麟子知道是个丫头时,就常躲在破院子里偷扎辫子哩。被宋玉柔告了状,还挨了太子爷一回眼刀子。” 说着凝了眼对面的楚邹,脸上几许秋后算账的意味。 楚邹笔管条直地倚在门叶子旁,手上端着一只白玉瓷碗,正在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汤。听她两个像母女久别重逢一样,互相拍着没完的马屁,那清削的俊颜上不禁几分戏谑。 心下却是道不明一股满足的,大概因着这份久违又或是陌生的烟火俗尘。 李嬷嬷顺势看去,便看到外头小榛子也端着个碗,背个身子立在院里有一口没一口地喝汤,屏蔽着屋内的对话。 看楚邹这般模样,如今倒是终于学会黏着自个丫头了,杵在门旁半天不走。 失而复得的总是弥足宝贵,李嬷嬷可是全然偏袒陆梨的,便佯作嗔怪口气:“真是不应该,再给你眼刀子真就不该回来。让我瞅瞅这辫子……该再往上梳梳,若能买个同色的宝石簪子衬着就亮眼了。” 一边说,一边紧了紧陆梨普青色的绢花条子。宫女们搭配讲究一色一系,那朴素的颜色衬在她光洁的肌肤上,比小主们的珠光宝气还要好看。 楚邹到这时候才总算听明白过来,当年李嬷嬷原是知道陆梨没死的。呵,一个个都生怕把她舍给自己,宁看他少年颓靡,藏着掖着瞒着不把她给他,现如今莫非还能扯得断么? 他就勾了勾嘴角,哂笑着回过头来:“缺什么,回头爷给她买。今后的用度爷尽给她包了。” 说着霸道又爱眷地凝了眼陆梨,晓得她“母女”二个还要体己话要说,便拂了袍摆往小榛子那头站去了。 在陆梨回宫后的某一次对话里,吴爸爸告诉了她当年李嬷嬷的暗中相助。那天的陆梨对李嬷嬷行了跪礼。 陆梨说:“谢阿嬷危难时开金口,救陆梨于火海中一命,这恩情梨子没齿难忘。” 李嬷嬷把她扶起来,却没叫她跪,只恬淡笑道:“你能回来就好。这原是当年皇后的旨意,在最初就识得了你是个姑娘,嘱我教你本事,也是为着老四将来能有个体己伺候。是我出于私心,舍不得把你留在他跟前受冷落,这便放你出宫了。你既绕了一周最后又回来,可见还是皇后不忍看老四空虚,冥冥中注定的缘分。” 她说的或许就是了,在陆梨终于与楚邹心心相惜后,在那遗世的小儿终于与他四哥兄弟释嫌后,孙香宁便舍了这座三丈红墙,去往了那无它之境。 那天的楚邹牵着陆梨从左排房下出去,在交泰殿的露台上撞见了楚昂。 彼时楚昂一袭绫罗团领袍卷着风,正欲从台阶上踅下,便看见老四手里牵着个女孩儿,眼目里都是笑意与宠爱。他还从未见过他笑得这样释怀,定睛一看,便看到了陆梨姣若桃花的胭脂红唇,脚步不自觉便顿了下来。 楚邹乍然抬头望见父皇,是有些惶乱的,但那一次却并没有松开陆梨的手。年轻的面庞上有坚定,恭敬地叫了声:“父皇。” 那时的楚昂大抵已经意识到孙皇后去投胎了,在祭典结束后的某天,他忽然在梦中看到孙香宁坐在竹筏上,一个人静静地沿着河水飘。他一路悸动地寻她而去,她却始终并没有察觉。墨色的竹林也似幽冥,弥散着淡淡的雾气,眼看着她就要从那迷雾中隐去,才看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