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畅谈,加之那药局的床着实硌骨头,才另寻个清静之地跑到这客栈来的。” “听闻先生与那位京城药局的方医师早年有过节。” 吴莘打了个哈哈,“这个么……也是原因之一。” 方琼拉了把椅子坐在他对面,淡淡道:“你既然知道我在找什么,眼下就将明白的事都说出来罢。我无意为难你,希望你也莫要像十几年前那样糊涂。” 吴莘咳了声,“好好好,不过事先讲好,我可不会直接参与进来,毕竟我这条命都是蒙先帝开恩捡来的。公子早就有意带老夫南下,就是存了要老夫相助之心,那么可否问一句,公子是何时知晓此事的?” 方琼一哂:“早与迟与你何干?” 吴莘看他眸中压抑悲哀之色,心中固然唏嘘,却并无一丝怜悯。上几代的事情与他的确无关,他目的只是能安享这最后的晚年而已。 “且说公子要找的寻木华,乃是世间极罕见的奇药,传说与樊桃芝相伴而生,现于南海。四十年已成过往,今日旧事重提,其中疑点甚多……老夫那时连太医院还没进,关于这事只是有所耳闻,要说现在有第二株寻木华也不是不可能——按公子所察到的消息,它曾出现在季阳府的药局中,并且痕迹还很明显。方氏三代花了巨大力气在民间寻访,给予南部三省财力物力,都是为了它重现天日的那一天罢!” 方琼看了看滴漏,平和道:“先生最好开门见山,方某回去还有事要办。” 嫌他啰嗦?吴莘噎了一下,按捺住准备说书的激昂语调,思考着极具总结性的句子: “当年容侍郎得到寻木华后立刻便转手给了匈奴,方家辛苦经营后得到的只是没有用处的樊桃芝,暗中一直没有放弃搜查。如今是公子解开方氏枷锁的大好机会,依老夫看,就算找不到,有了那丫头在,咱们也能弄出第二瓶解药来。” 他掏出一张纸,手指在上面轻划了几个字,方琼拆开扫了一眼,密密麻麻全是小楷,几处字词很是惹眼。 “舅母之后来过洛阳,容家当初也与玉霄山走的近。老夫揣测,开春时公子随行容氏大军,押送粮草药材进突厥草原,目的就是为了带回秦夫人吧?即使她不答应,公子也会用各种理由让她来洛阳。” 方琼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可惜,实际上是舅母让她到草原来的,临终遗言,师命不可违啊。” 吴莘弹去棉袄上的灰尘,叹道:“啊呀,那可真是用心良苦了。估计那丫头一直给蒙在鼓里头呢,以后还不知要怎么闹别扭。” 烛光十分晦暗,映的两人的影子在泛黄的墙壁上晃动,方琼盯着吴莘沉思几瞬,默默地褪下大氅,拎在手中走到门口。 “哎,方公子这就走了么?老夫还有……” 三下笃笃的叩门声让他把未说完的话全吞进了肚子里。 罗敷在门口听了好些时候壁角,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连同眼睛也干涩起来。她茫然地伫立着,脑子里纷乱至极,一阵风刮过来,她差点打了个喷嚏。要是现在进去,他们还会继续旁若无人地谈论么?但是抱着满腹疑惑回去是不是太不值得了?那个居心叵测的老头都说了她就是知道也无妨。 夜风很冷,出来也没披个斗篷,再站下去肯定会着凉的,等她反应过来时,敲门的右手已经自己缩回来了。 ……还敲什么门呀,应该直接很有气势地闯进去跟他们说“全部都听到了别想瞒我”这种话吧! 罗敷死死盯着门板,酝酿着所有她知道的有气势的话,心跳得飞快。待会要先发制人,抢在他们之前开口,要是没人说话,她正好可以像戏本子里那样甩了面子演出凄凄惨惨的一幕,实在不行她还可以挤出几滴眼泪来…… “吱呀——” 她神情蓦然一肃,昂首大步地跨过门槛,丝毫不给屋里两人机会: “先生原来搬到客栈里了,要不是公子半夜将我叫起来我还不清楚这回事呢。刚刚你说方公子来草原是别有用心?似乎还说我师父勾结你们?方公子晚上不睡觉跑这儿来是要和吴医师促膝长谈么?你们这么高估我的能力让我配解药,都不考虑……” 这种完全是撑场面而无半分条理的话她到底是说不下去了,这时却怪起自己莽撞。应该静观其变的……她差点掩面窜出去。 然而走了第一步就不容退缩,她装作看不见饶有兴味的吴莘和越走越近的方琼,沉痛道: “你们如此诋毁我师父,就不怕他在天之灵惴惴不安么?就算他真的勾结齐人把我推向洛阳,也轮不到你们来说三道四。” “噗……” 罗敷抓起手边的东西就朝那个为老不尊的医师砸去,怀疑自己耳朵都红透了。明明是她在理,为什么还是这么尴尬! 黑影兜头罩下,她唔了一声,抓起一看,是件镶貂毛的大氅。 思维停滞了刹那,她抱着衣服不知所措,连开口都不会了。 “惴惴不安和勾结这两个词不是这么用的……”方琼叹了口气,给她重新披上,“你还好么?” 罗敷很想跟他说一点也不好,全是他们害的。 吴莘捂着嘴角躲过袭击自己的玩意,瞟了一眼,是个床帐上的木夹子,“你这丫头怎么这般大脾气,覃神医就是这么教你跟上了年纪的人说话的?”目光又不怀好意地落在大氅上,“晏小公子也着实大胆。” 医师队伍里的人都知晓几分这位院判身份有所不同,那天在洛阳临走时都有人特意来送,他这番举动几乎可以算是逾越。 罗敷从大氅里费力地出头,不管喋喋不休的老医师,只望着方琼问道: “你今天必须得说清楚,既然这件事与我有关系,我就有权利知道。况且我在洛阳都快一年了,现在却说我是被你们算计进洛阳的,我没有办法接受你们对此闭口不言,请你不要认为别人都是无关紧要的过河卒!” 方琼又叹了口气,“所以你从来没有怀疑过,也从没问过他么?” 罗敷像被戳了一刀似的,眼眶突然红了,声音也抖得厉害:“关他什么事呀……”想起王放,头脑却忽然清醒了大半,“他一开始都不清楚我是谁,可是你知道,你连他也一并瞒着,你们方氏到底在弄什么名堂?” 她浅褐的眸子异常坚定,方琼默然良久,淡然道:“是,他以前约莫也是不知道的。” 他设计让她离开玉霄山,知晓其中缘由的人除了吴莘外大概只有容家和她已经去世的师父了。但此刻要说谯平安排她在南齐做官她师父丝毫没有预见,她打心眼里不相信。师父不会害她,当初她认为他是放心不下才让自己找到容家这个靠山,原来还有别的原委。 首要的事实是玉霄山与容家在多年以前有密切联系,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