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眸看向她的脸,漠然道:“来不及了。” 罗敷放开他就往来时的路冲,还未跑至苍松下的土坑,迎面劲风袭来,她膝弯被什么一击,顿时往前一倒,躲过了那一击。 还没看清眼前景物,雪亮的刀光紧贴着她颈侧擦了过去,锵地一声在石头上划出道深深的印子。她手上胡乱摸到个yingying的东西,余光一瞟,正是被王放刚刚弹出的她的瓷瓶,竟还未碎。 她飞快地收好,在开始缠斗的三人中寻到他游刃有余的身影,不知怎么就不紧张了,又怕来处还有刺客来追杀,冷静下来只得待在巨石后遮住自己大半个身子,脚后三寸便是深渊。 那两个刺客黑衣蒙面,似乎是一男一女,“撕拉”一声,王放的袖剑划破了两人衣服,露出白色的中衣,他眼光一闪,高声对石头后道: “脱外衣!” 罗敷大脑来不及反应,手就飞快地动了,天晓得她为什么对他言听计从,好像危急时刻她做什么都是添乱,他拎着她走,才是最好的选择。 她脱完衣服,正看见王放外面那件月白的袍子被剑光弄的粉碎,他往后一扔,碎片就化在清晨的大风中不见了踪影。罗敷有样学样,把衣服给他是不可能了,顺着风把外衣一抛,在眼中顷刻成了个小点消失在半散的雾气里。 她冻的要命,缩手缩脚地贴着冰冷的岩石,顾不上出声会暴露,喊道: “你当心!” 喊完就立刻后悔了。 为墓碑遮风挡雨的岩石上方突然蹲了个黑衣人,面具下一双毒蛇似的眼睛冷冷地盯着她,手中长刀的锋刃离她不过几分远。 * 火烧起来,在山林的洼地里形成燎原之势,冬季干燥少水,青台观只有一口井,女冠惊恐的叫声在噼噼啪啪的木头爆裂声里戛然而止。 观中左右不过二十个女人,几桶水能顶什么用,睡梦中的人被浓烟呛醒,醒着的人被堵在灵官殿前的院子里,眼睁睁看着周围凭空出现的带刀侍卫跃上墙头隐入黑暗。 玉皇殿年久失修,房梁掉了下来,火海烧的更猛,殿外一个矮小干瘦的黑衣人却像是还嫌烧的不够,一脚踢在窗上,那一面墙都颤了颤,七七八八落下无数木条投身火中。 奔回的下属额上冒出豆大的汗珠,“大哥,厢房里无人,但在枯井下发现了我们的人。遍搜道姑的住处,并未发现陆氏兵符,那陆氏将自己锁在房里,我们破门而入时,她已经没气了,所以未逼问出兵符下落。” 他冷笑了声,挥手让下属集齐人马。 “首领果然英明,河鼓卫既然来了却不见统领,房里果真无人!内应一死,他们那些吃皇粮的将屋子围得铁桶一般,当真装的够本。” 弹指间十几人站在道观里,一人问道:“对方已撤,是否要上山搜人?” 黑衣人当即指挥他们分头去寻人,抬手招回来一个,“两个内应都死了?” “有一个跟着首领和弟兄们去了山顶。” 黑衣人立即了然,“蠢货,不早说!”当下身形如电,朝着观外山路飞驰而去。 西边从外面锁上的静室中,观主匍匐于地,被火舌舔着的缁衣上冒出白汽。头发和衣物烧焦的气味让人窒息,她身边一个年轻女冠瞪着茫然而痛苦的眼,四肢因捶打门窗而脱力地倒在门边,呆呆地自言自语: “出不去了,出不去了……我们落到这个地步还不够么!老天爷怎不开开眼啊……难道真的是天谴!” 她绝望的泪水滴在地板上,瞬间蒸发。观主靠着guntang的榻沿气息奄奄,嘴里强自念着清静经,阖目虚弱道: “我本该料到那人不是为祭拜而来,今日这场火迟早都要燃……望我观中之人早早脱离尘世升入金门,不受世事煎熬……观空亦空,空无所空,所空既无,无无亦无……” 剧烈的咳嗽声蓦然断了,静室的墙壁上印出火焰一人高的影子,翻卷如浪。 第75章 放肆 山腰青台观仅剩的两座木制殿宇烧至一半之时,罗敷背上的冷汗也快滴下来了。 发觉有人来,王放只往那巨石那边瞥了眼。他下手如电,袖剑轻巧地划过两人眼皮、右肋、手腕和膝盖,待痛呼响起,便运力击在刺客的腿部,敲碎了下肢关节。刺客软倒在地,他拎起两人往后一抛,尚有意识的女刺客发出一声非人的嘶叫,和同伴像两片树叶一样坠落悬崖。 他动作向来极快,两名刺客武功又不算很高,权当是这次行动中的小卒,是以这时那后到的黑衣人显然有些不满,纵身从石上跳下,一柄长刀架着罗敷朝他逼近,目光阴狠。 黑衣人挑衅地将刀刃嵌入一分,眼见王放的脸色微微一白,嗓音沙哑中带着兴奋: “陛下还不说出兵符的下落?那陆氏公主已然上了西天,兵符在哪自然也只有陛下知道了。这火起的可真是时候!” 罗敷闻言大惊,眼睛一下子变得通红,无意识颤着手去摸腰上装着药粉的挂坠。陆氏公主……她眼泪刷地涌了出来,死死压抑着没有哭出声。 那是她才见了一面的外祖母,她十年里见过的唯一的亲人! 刺客首领何等老道,右手多出把匕首自她小臂狠狠划过,她痛的咬牙,却忍着始终没有叫出来。鲜血顺着白衣溢出,她是个大夫,没有人比她更了解这一刀只是让她长个教训,疼痛大于失血过多的危险。她看着血一滴滴地溅在草丛里,一阵晕眩,含着泪光的眸子在一片混乱中寻着人,等泪水掉了下来能望清他的脸,心里才莫名地好受了一些。 他应该会处理好的吧……毕竟他做事向来不吃亏。 那样的目光看得王放眼睫一颤。 “快说!否则某手中的刀可不长眼!传闻陛下仁德,今日倒让某看看。” 刺客眯起眼打量着王放,面具下的嘴角冷冷勾起,似乎对这一幕很快意。 罗敷压住伤口的上端勉力止血,不敢掏出伤药,心中把挟持她的人凌迟了一百遍。拿她当人质有什么用,她一不知那劳什子兵符,二不是重要的人,王放不定连她带刺客一锅端了,仁德个鬼! 恍惚的痛楚中,他的声音冷如冰泉,“阁下还是放开她的好,不然……” 刺客首领桀桀笑道:“某十几个弟兄们马上便要将山顶围住,你还有心思与某谈条件?说!” 王放不看他,反语气一转,缓缓道:“阿秦,你看着我。” 他的嗓音柔和的像山谷里拂过花瓣的风丝,罗敷先是一愣,受了蛊惑般抬起头。虽直觉不对劲,心脏却像被轻轻扯了下,一时竟无法从他漆黑的眸子上移开视线。 那双眼极幽深,平日里惯是隔十二串玉旈俯视苍生的,此刻却流动着毫不掩饰的温存与担忧。 “我在这,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