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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眼也不知听没听到。 她深吸一口气,毒性发作的强,必需赶紧医治。本着医德想将他摊在地上翻个个儿查看,手刚碰到他的肩,胳膊就骤然一麻。她抬眼望去,原来连个鬼影子都没有的街道上,凭空出现了几名黑衣卫,领头的就是开箱子的那个人。 她抢先道:“我是惠民药局夫人,陛下的伤现在拖不得了,要先找个地方安置。” 罗敷眼眸清澈坦然,注视着别人的时候,天生有一种叫人信服的气质。 卞巨早在邹远扮成金吾卫那会儿就见过她,略知她身份师门,又看自家陛下伤的这么重,就开始后悔河鼓卫唯上命必行的作风,满心满脸的自责焦急。若是有个好歹,他就是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掉的! 就在他自责的时候,地上被他拿石子敲了一下的女医师正好碎碎念道: “……走的真是及时,都看不到病人受伤了么。” 耳力甚好的一干河鼓卫发自内心地惭愧。卞巨挨到墙边,忙道: “回侯府良医所,夫人一定要——” “回宫!” 王放低声打断他的话,费力挤出两个字,猛然睁开的眼睛里都是倔强。 罗敷暗骂一声幼稚,跟兄弟翻了脸就拉不下面子回去么,方琼能把他怎样,他命都要没了! “抬回府,他撑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 卞巨为难地点点头,上前扶起王放的半边身子,被他喝令留在三步外。 罗敷瞧了一眼,袖手旁观道:“你们决定吧。” 卞巨抿唇道:“陛下恕罪。”说罢连点他身上几处大xue,暂时缓解毒素随血液流动。 “有劳夫人跟我等走一趟禁中!” 罗敷跪坐在马车里,虽然好马拉车又稳又快,她却感到十分棘手。 王放侧躺在车厢里的软榻上,背后的衣服被血弄湿了一大片,她试着摸上去,一手暗红,心里发慌。 罗敷所长是药理,给受皮外伤的病人诊治并不多,还是头一次见到出这么多血的。侍卫带她回宫,就是说这一路马车里的人都不能有事,她不由压力很大。 她回忆着师父的手法,从脚边的药箱里拿出一把银剪子,在他外袍上剪了几刀。箱子是车里备的,里面有清水纱布药瓶和一个用来养针的竹罐,她打开竹罐一看,九针俱全,散发着一股清淡的药味。 王放此时双目紧闭,薄唇血色尽褪,面容苍白如冰雕一般,像是昏过去了。 罗敷想起一个时辰前他站在树下水边,如月下的云中君一揽清光圣气,现在却是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真是自作孽。 她剪到一半扔了剪刀,拉起他的衣领,三两下就将破掉的外袍剥落在软榻上。 卞巨听到剪刀落地“咣当”一声,刷地一下从帘子外探进头来,不料一眼看见了女医师满手鲜血扒自己主上衣裳的凶残画面,霎时惊悚得说不出话。 罗敷咬着纱布cao着药瓶,仿佛没见到他似的。她动作迅疾地扯掉最后一件里衣,直直盯着腰后的伤口半天,方深深吸了口气。 卞巨刚想训斥几句,待目光触及已然发紫的伤口和一截白森森的银箔,也心中大震,急忙道: “夫人快些替陛下解毒!” 银箔上抹了剧毒,和夺走端阳候性命的是同一种。毒发作的快,老侯爷身子一直很虚弱,自然抵挡不住,但王放底子不错,又运功将毒素压制在伤口周围,所以才能坚持到最后一刻不省人事。 对比之下罗敷异常镇静,给他喂了颗自带的黑色药丸,丢下纱布道:“现在解不了,我先稍微处理一下,回宫再说。车能再快点么?” 帘子外传来卞巨催促车夫的声音。 罗敷向来对趴着的人没欣赏的兴趣,今日里衣一除,手指按在他微凉的后背上,破天荒停了一瞬。 第58章 孝顺 男人的腰背线条流畅而有力,肌肤浮着一层淡淡的光晕,是一种温暖柔润的玉白色。那样精致如瓷的肌理在凌乱的衣物间晃得人眼晕,几乎令她忽视了下方血淋淋的伤口。 车中的灯火一闪,罗敷反应过来,拿纱布覆住那一块地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轻快地拔出了嵌入的银箔。银箔尖端发黑,渗出的血已经呈半凝固状,不再是鲜红的颜色,说明毒素侵入得有些深。 她蘸水擦洗伤口,手掌下的身子颤了颤,倒把她吓了一跳。她以为他已经晕了,错误估计下就没考虑到下手轻重这回事,把病人痛的太厉害,真是罪过。 毒.药具有腐蚀性,银箔有一部分被化开在创面上,需要一点点挑出来。她觉得等马车开到宫门应该能处理完毕,上车前统领封了他几处xue位,一时半会死不掉,便择菜一样细细挑着金属碎片。这样的伤口不大却不浅,腰部又敏感,肯定是疼的不得了,可他没有吭一声,要不是僵硬的背部和急促的呼吸,她挑着挑着就忘了他还醒着。 罗敷半身都压在他的腿上防止他乱动,手上小心翼翼,不知不觉额上也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她瞟了眼他散在榻上汗湿的黑发和绷紧的下巴,认为这活计相当艰难。 车从昌平门进入大内,往日宫中宵禁极严,今日为抱恙的天子破了个例,到了今上寝宫沉香殿已是亥正时分。 卞巨忧心忡忡,弯下腰道:“陛下可还撑得住?” 罗敷笑了一声,不怀好意道:“当然撑得住,陛下还醒着呢,大人封xue位的手法甚好。 ” 卞巨心知这是夫人讽刺他没把今上弄晕过去配合治疗,暗暗道他怎么敢,前一任统领下过死命令,无论今上伤的多严重,都要让他维持神智。至于他原来的上峰为什么这样说,当然是因为他在这一点上丢了官职。 罗敷下车后无心观览齐宫夜景。任白日里如何威严华美,夜里的皇宫总是静悄悄的。三千屋宇绵延在无边的黑暗里,这景象令罗敷晃了晃神。 她依稀记得很小的时候和祖母住在一起,明心宫整夜点灯,外面像这样森冷而肃穆的夜就一点也不可怕。 齐宫中自然也是有灯的。 前方灯火耀眼,司礼提督刘太宰匆匆赶来,带着樊七和几个嘴严的小黄门。太医院在宫中侍值的医官已候在沉香殿外间,心神不宁地等待圣驾移入。 今晚参加端阳侯府寿宴的医官都不在,院使和两位院判不是今日当值,凌御医主小方脉,用不上也赶不回来。值班的御医见今上被内卫护着入了暖阁,咽了口唾沫,问樊七道: “都知,陛下这是……” 樊七冷笑:“大人多什么嘴,还不快进去请脉。” 御医是个三十来岁的老实人,听了这话就恭恭敬敬地提着药箱小跑了进去,樊七突地想起一事,压低嗓门喝道:“回来!” 御医不明所以地奔回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