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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人,一个都没缺,只少了个韩虎。 他新近归营,被临时安排跟几个年轻工匠住在一起。工匠们白日劳作辛苦,夜里睡得死沉死沉,直到被人喊起来,才发现韩虎的铺位上空空如也。 谯平心里郁结成团。立刻派出卫队四处搜捕。 韩虎这人虽然有些粗俗讨人嫌,毕竟是主公门下多年的食客,每次宣誓效忠的时候,脖子上青筋毕露,叫得比谁都响。 只不过外派了两年,何以叛得如此彻底? 他又会逃到哪儿去呢? 他袭击秦夫人,是为着个人私欲,还是为了什么……更不可告人的理由? 一个漏网的叛徒,就是一头潜伏的狼,只要一日不捉住,便让人一日不得安宁。 但表面上还得镇定自若,叫过颜美、曾高,命令道:“你们是主公的近身侍卫。从今日起,辛苦一些,带人把守主母的住处,莫要放过一个可疑之人。” 两人哪有异议,连忙答应了。 但也知道,韩虎只要有一点脑子,就不太会再用同样的方法偷袭。 …… 可是直到青天微亮,大伙翻遍了白水营里每一块砖瓦,韩虎依然销声匿迹,除了那双草鞋和麻袋,什么都没留下。 来汇报的人一个个垂头丧气:“哼,那人是马贼出身,脚底下逃得倒快。现在不知跑到哪儿去了!公子,要不要去附近乡村里寻?” 罗敷心绪紧绷,一夜未睡,此时已累得有些恍惚。至少三十个人守卫在她的小院周围,安全得犹如铁桶。 她心中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可她又不能众目睽睽之下,把王放叫过来商量。 犹豫了又犹豫,终于鼓起勇气,叫住谯平:“子正……” 谯平立刻回应:“主母有何吩咐?” 罗敷轻声说:“那个韩虎,会不会藏在……” 第31章 禁区 东海先生失踪三年。他以前所居住的院落房屋, 一直挂着把忠诚的将军锁。两个锁眼儿黑漆漆, 瞪视着来来往往的人。 文化人清高,不许人乱动他的东西。于是他失踪之后,大伙也不敢妄入, 生怕踩掉哪怕一个东海先生留下来的脚印。 但有云,穷则变, 变则通。近来白水营面临一系列危机,终于有人开始觉得, 与其听天由命, 满世界寻找那个生死未卜的主公,是不是可以……打破陈规,在主公留下的旧物什里, 大胆翻一翻? 特别是, 主公失踪事件的始作俑者那个被形容为“珍宝”的红颜祸水,终于被大伙寻了来。相处一段时间发现, 她倒也不是个无辜无知的花瓶, 反而知书达理,颇善农桑,对主公的爱戴之情也不比其他人少。据说她曾经夜里思念主公到落泪,只能抄文念书,聊以遣怀这是某日明绣和十九郎吵架, 话赶话,无意间透露出来的事。 更何况,刚刚出了“暴徒行凶未遂”这档子事。秦夫人惊惧之下, 提出进入主公故居一探究竟,不惜一切手段,只求赶紧将主公找回来。大伙权衡之下,也觉得可以接受了。 就连最循规蹈矩的谯平,此时也不得不表示:“既然有人敢对主母不敬,主公在外游历,说不定也碰到了什么危险的处境。咱们宁可僭越,不能放任他老人家在外面独自云游……” …… 隔天清晨,罗敷装束整齐,在明绣的陪同下,头一次站在了东海先生那间上锁的院门口。 钥匙让东海先生带走了。没有多余的。 王放左手一张小铁片,右手一根小铁钩,已经鼓捣了小半个时辰,忍不住脱了一双手套,在微风里呼扇两下。掌心津津的都是汗。 一边撬锁,一边瞥一眼罗敷,唉声叹气:“阿父从来不喜欢别人乱进他的地盘……” 自从罗敷的小院子被“重兵把守”,晚间的文化课便不得不停了。她跟王放的交流,仅限于日常的母子问安。 她敏锐地觉出来,王放一句牢sao抱怨后面,大约也在向她透露着点滴信息。 她笑问:“先生房里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吗?藏着多少金银珠宝?” 王放摇摇头:“我要是知道,我也犯不着忙这么久了阿父为了防我偷偷溜进去,换了三四次锁,一次比一次难撬……阿姑,你要是等不及,也可以让人给你找梯子,只不过那样比较危险,也不太雅观……” 明绣极为不耐,轻声建议:“夫人,要么让我拿个铁钳子试试?这人实在是浪费时间……” 话音未落,“咔”的一声轻响,锁开了。 小木门吱呀一推,扑扑落下来一层灰。隐约看到里面一棵大槐树。槐花落满地,细细蝉声鸣。空气中充满静谧的微香。 罗敷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刚学会的“雅”字。 王放躬身笑道:“阿姑请喂,阿毛,你就别进去了。我阿父的东西禁不起破坏。” 明绣瞪他一眼,环顾四周,心里嘀咕。不就是进一趟主公内院吗,为何弄得跟做贼似的。 除了个开锁的十九郎,白水营其他人居然没有过来围观的。想必是觉得此事太出格,看一眼都有罪恶感。 万一夫人在里面发现了什么线索,需要搬动东西、翻箱倒柜的,身边得有个出力帮忙的人啊。她不跟去,谁跟去? 于是明绣十分负责任地顶回去:“我得陪着夫人。” 谁知夫人也拒绝了她的好意。罗敷朗声道:“这院子里,想来都是我夫君的私人物事。他既然锁了,便是不想让别人乱进。只我一人进去就行,谁都别跟着。” 明绣一怔,委委屈屈点头。 罗敷深吸口气,踏入了这个三年来没人涉足的禁区。 禁不住回头一望。门缝外面,王放给她递了个鼓励的眼色。 她踏着满地槐花,拨开眼前几根蛛丝,径直走向院子中间的那座精舍。房门掩着,并没有刻意上锁内室锁门,一般是穷人才会做的事。有地位的人,因为时时需要仆从侍候起居,外面还有随从侍卫,房门若是上锁,便是给自己找麻烦。 那精舍的两扇窗户,一扇闭得紧,另一扇却微微留着个缝隙,仿佛有田鼠野兔跑进去过。 离这院墙不远的外面,有人在丁丁伐木。斧声间隙里,伐木的还怡然自乐地唱着歌谣:“出东门,不顾归。来入门,怅欲悲……” 饶是周围人烟热闹,罗敷也不由得微感提心吊胆。除下鞋子,整整齐齐摆在门口,然后吱呀一声,慢慢推开门。 再翻过一沓铺在地上的麻纸,封面写着“灵宪”二字,里面字少画多,画了一堆她看不懂的圆圈圈。 墙上也写着各种浓淡不一的字迹,大多是草书,她一字看不懂。她觉得应该是些周易算卜之辞,要么就是演算之际,随手记下的草稿过程。 更有一些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