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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时候这些小辈要么没出生,要么才几岁,嫌恶也嫌不到他们头上。魏无羡便驻足围观,看看他们如何行事。看着看着,他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儿。 怎么那几面立在屋顶和墙檐迎风招展的黑旗,这么眼熟? 这种旗子名叫“召阴旗”,如插在某个活人身上,将会把一定范围内的阴灵、冤魂、凶尸、邪祟都吸引过去,只攻击这名活人。由于被插旗者仿佛变成了活生生的靶子,所以又称“靶旗”。也可以插在房子上,但房子里必须有活人,那么攻击范围就会扩大至屋子里的所有人。因为插旗处附近一定阴气缭绕,仿佛黑风盘旋,也被叫做“黑风旗”。他们在西院布置旗阵,并让旁人不得靠近,必然是想将走尸引到此处,一网打尽。 至于为什么眼熟……能不眼熟吗。召阴旗的制造者,正是夷陵老祖啊! 看来修真界纵使对他喊打喊杀,对他做的东西却是照用不误的。 一名站在屋檐上的弟子见他围观,道:“回去吧,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虽然是驱赶,却是好意,语气也和莫家仆人大为不同。魏无羡趁其不备,跳起来一把摘下一只旗子。 那名弟子大惊,跳下墙去追他:“别乱动,这不是你该拿的东西!” 魏无羡边跑边嚷,披头散发,手舞足蹈,真是个十足的疯子:“不还!不还!我要这个!我要!” 那名弟子两步便追上了他,揪着他胳膊道:“还不还?不还我打你了!” 魏无羡抱着旗子死不放手,那名为首的少年本来在布置旗阵,被这边惊动了,也轻飘飘跳下屋檐来,道:“景仪,算了,好好拿回来就是,何必跟他计较。” 蓝景仪道:“思追,我又没真打他!你看看他,他把旗阵弄得一团糟!” 拉拉扯扯间,魏无羡已迅速检查完了手里这面召阴旗。纹饰画法正确,咒文也不缺,并无错漏,使用起来不会有差池。只是画旗的人经验不足,画出来的纹咒只能吸引最多五里之内的邪祟和走尸,不过,也够用了,莫家庄这种小地方哪能有什么凶残的阴魂走尸。 蓝思追对他微笑道:“莫公子,天快黑了,这边马上要抓走尸了,夜里危险,你还是快回屋去吧。” 魏无羡打量这少年一番,见他斯文秀雅,仪表不俗,嘴角浅浅噙笑,是棵十分值得喝彩的好苗子,心中赞许。此子旗阵布置得井井有条,家教也当真不错。不知道蓝家那种古板扎堆的地方,是谁能带出这样的后辈。 蓝思追又道:“这面旗……”不等他说完,魏无羡便把召阴旗扔到地上,哼道:“一面破旗子而已,有什么了不起!我画的比你们好多了!” 他扔完拔腿就跑,几名仍倚在屋顶上看热闹的少年听他大言不惭,笑得险些从屋檐上跌下来。蓝景仪也气得笑了,捡起那面召阴旗道:“真是个疯子!” 魏无羡继续游手好闲地晃了两圈,才晃回莫玄羽那间小院子。 门闩已断,满地狼藉无人收拾,他视如不见,在地上拣了块干净点的地方,继续打坐。 谁知,这一坐还没坐到天亮,外界便有阵阵喧哗把他从冥想状态拉了出来。 一阵杂乱的脚步混着哭号、惊叫声迅速靠近。魏无羡听见几句话反复重复:“……冲进去,直接拖出来!”“报官!”“报什么官,蒙头打死!” 他睁开眼,几名家仆已闯了进来。 整个院子火光通明,有人高声叫道:“把这个杀人的疯子拖去大堂,让他偿命!” ☆、第4章 泼野第二2 魏无羡立刻想到,莫非那几名少年布的旗阵出了差错。 他做出来的东西,使用稍有不慎便会酿出大祸,这也是为什么他之前特意去确认召阴旗的画法是否有误。是以几双大手拎着他往外拖时,魏无羡直挺挺的便让他们拖。拖到东堂,好不热闹,人竟不比白天莫家庄的镇民们聚集于此时少,所有的家仆与亲眷都出来了,有的还身穿中衣、不及梳发,个个颜色惶恐。莫夫人瘫在座上,腮边犹见泪痕,眼眶仍有泪水。然而魏无羡一被拖进来,她的泪光立刻化作怨毒的冷光。 地上躺着一条人形的东西,身躯用白布罩着,只露出一个头。蓝思追和那几名少年面色凝重,正在俯身查看,低声交谈。语音漏入魏无羡耳中: “……发现时间不到一炷香?” “刚刚制服走尸,我们从西院往东院赶,尸体就在廊上。” 这条人形正是莫子渊。魏无羡扫过一眼,忍不住又多看两眼。 这具尸体像是莫子渊,可又不像是莫子渊。虽然脸型五官都分明是他那便宜表弟的模样,但面颊深深凹陷,眼眶和眼球突起,并且皮肤皱巴巴的,和原来正当青春年少的莫子渊一比,仿佛苍老了二十岁。又仿佛被吸干了血rou,变成一具覆着极薄一层皮的骨架。 魏无羡正在细看,一旁莫夫人突然冲了过来。她手里寒光闪现,竟持着一把匕首。蓝思追眼疾手快,将之击落,还未开口,莫夫人便冲他尖叫道:“我儿惨死,我要给他报仇雪恨!你拦我做什么?” 魏无羡又躲到蓝思追身后,蹲着道:“你儿子惨死,跟我有什么关系!” 白天蓝思追在东堂看魏无羡闹了一通,后来又从旁人口里听到不少关于这位私生子添油加醋的传闻,对这名有病之人十分同情,忍不住为他说话:“莫夫人,令郎尸体这幅形状,血rou精气都被吸食殆尽,分明是为邪祟所杀。应该不是他做的。” 莫夫人胸口起伏:“你们知道什么!这疯子的爹就是修仙的,他也肯定学过不少邪术!” 蓝思追道:“这,夫人并无证据,还是……” “证据就在我儿子身上!”莫夫人指地上尸体:“你们自己看!阿渊的尸体已经告诉了我,杀他的人是谁!” 不用旁人动手,魏无羡抢着一掀,将白布从头掀到脚。莫子渊的尸身上,少了一样东西。 他的一条左臂,自肩以下,不翼而飞。肢体竟是残缺不全的! 莫夫人道:“看见了吗?今天在这里,你们也都听到了吧?这疯子他说过什么话。他说,若是阿渊再碰他的东西,他就把阿渊的手臂砍下来!” 激动过后,她掩面哽咽道:“……只可怜我的阿渊根本就没碰过这个疯子任何东西,不但被他诬陷,还被他丧心病狂害了性命……” 丧心病狂! 多少年没听到这个评价用在自己身上了,当真亲切。魏无羡指了指自己,竟无言以对。也不知道究竟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