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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我心里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我猜亚历山大可能已经看喀山德不顺眼很久,这件事不过是个契机,让他找到出口可以发泄一下,也顺便可以威慑喀山德。亚历山大一直不动手杀他,肯定跟喀山德的父亲安提帕特有关。再大胆推测一下,说不定在马其顿,奥林匹娅斯虽然贵为女王,权力却实际掌握在安提帕特手中。到底是没有去过马其顿,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我也不太明白,可是很显然,亚历山大这样做可能会引起喀山德的强烈不满。 然而不过三天,一个噩耗传来,我的预感得到了证实。可是,它跟亚历山大和臣子的政治斗争无关。 奈西死了。 据说他半夜偷偷去喀山德房间,杀喀山德不成,反而在激烈的打斗中不小心被喀山德反抗打死。我没想到自己听见奈西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那天在营帐里,可是听到迈兰尼说这话的一瞬间,我感觉自己身上的力气像是一下就被人抽空了。 我颓然倒地,捂住脸,泪水顺着指缝流下来。 “陛下已经下令送他回埃及,他会重新恢复自己的名誉,得到厚葬。”迈兰尼如是说。 可是这一刻,我突然觉得他所心心念念的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也是这一刻,我突然特别想打断喀山德的国王梦。 总有一天,他得为自己造成的惨剧付出代价! 第三卷 英雄之泪 第62章 我被留在西罗波利城内做俘虏很多天。临时囚室在城内一座高楼的二层,破烂不堪。透过窗户可以看到西罗波利的主干道,以及远处若隐若现的雪山。因为不能出囚室,我只好每天划一道杠来标明日期。 亚历山大似乎沉寂了一段日子,没怎么听到他的消息。只听见到外面看守的士兵偶尔闲谈,说喀山德挨了一顿鞭子就被释放出去,继续当他的将军。 我忍不住猛踹一脚墙壁,真他妈狼心狗肺的畜生! 雪下得越来越频繁,整个城市仿佛一夜之间被覆上一层纯白的华裳。路上行人越来越稀少,只有三两个士兵在不停扫雪。囚室虽然很破,但好在还算干净,还有被褥御寒。晨光很不清晰,积雪白得刺眼,我一边透过窗户缝隙朝外面打量,一边用石子在墙上划下第13道竖杠。 忽然,从远方传来一阵悠扬又响亮的号角声。 原本靠在外面墙上打瞌睡的几个士兵被惊醒,纷纷站起来,握着腰间的剑到处巡视。我扔下石头朝外张望,就听见外面有人在喊:“打仗了,又要打仗了!” 很快,城中大道两侧挤满了百姓,一小队士兵迅速散开维持秩序。没过多时,又是一阵号角。一匹乌黑的骏马首当其冲,穿城门而入,后面紧跟着几匹白马。从这个方向看去,只能看到他们闪闪发光的盔甲和金色发梢。步兵骑兵弓箭手全副武装,陆续列队出现。晨光透过雾气,欢呼声不多,大多数人只是安静地驻足围观。 “又是战事啊,真是的,好不容易歇了两天呢!” 屋外响起守卫兵的抱怨。 “幸好咱们是守卫兵,不然又得跟着到处跑了。唉,东方真的很富饶么,为什么中亚细亚越往东走越荒凉?再走一段,怕是连个人影都看不到了。” “都走到这里了,不到东方看一眼也不甘心啊,不过粟特的抵抗也有够顽强的。” “粟特?粟特的贵族不是归降了么?” “但是还有民间起义军啊,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前几天他们突然袭击,陛下派吕辛马库斯将军去镇压,居然还失败了!” 我目不转睛地看着逐渐远去的队伍,直到全部消失在视野中。 “这有什么?艾瑞斯在上,粟特这群懦夫是不敢正大光明地跟咱们打,只会暗地里搞小动作,算什么男人!唔,不过他们的女人倒是挺火辣,前几天我在俘虏里看到几个,啧啧,美女啊……” “嗨,别说啦,吃饭吃饭去,一晚上没睡,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下啦。” 几名聊天的士兵交接完毕,嘻嘻哈哈一通,勾肩搭背地走了。 没想到他们这一次出征,一走就是半个月。 自发形成的起义军像生命力极强的跳蚤,不断繁衍不断涌现,流窜于整个巴克特利亚地区,虽然还未拧成一股可以正面较量的势力,但也足以令马其顿远征军这只大象感到烦躁不安。伤员被一批批送回来,凯旋的消息一直迟迟未收到,甚至还有人在偷偷流传,说亚历山大的一支小分队在探路过程中为躲避粟特敌军强行过河,反而被乱箭射得全军覆没。一时间人心惶惶。 又过了两天,居然连一部分守卫兵也被拉出去支援。 这让我觉得坐卧难安,没有士兵在外面聊天说话,也无从得知他们到底情况如何。 我伤势未愈,又开始整夜整夜地失眠。半夜里喉咙发痒,坐起来闷声咳嗽。吵得外面的守卫兵骂骂咧咧。 我记得自己曾看过剧本资料,粟特真正被降服好像是在亚历山大决定迎娶罗克珊娜之前。罗克珊娜那时16岁,而现在是西元前329年,罗克珊娜十三四岁,也就是说,至少还得再过两年,这场对峙粟特起义军的战争才算真正取得胜利。 两年,跟亚历山大前面如此神速的攻占相比,这恐怕算是印度一役前赢得最艰难的一场战争了! 正靠在窗边胡思乱想,就看见有人又上来喊人:“快点快点,没事的都过去,营地那边急缺救护!” 登时哀怨四起:“搞什么,觉都不让人睡,这都连着几天了!” 士兵们正在抱怨,忽然又上来一人道:“上面传下命令,俘虏和奴隶们也不能光吃喝,带上手铐脚链,你们几个,赶他们过去帮忙!” 雾气泛白,一片瑰丽的冰雪世界。走下高楼,我仰头看着天空,深吸一口气。在被囚禁了一个月之后,终于重见天日了。战俘们被编成一条长长的队伍,慢慢朝营地前进。守卫兵没好气地催促着,很多人都不禁朝这边看过来。 我刚到营地就被那副惨状给震撼到了。 不同于血流成河的战场那种充满杀戮的恐怖,这里更像是被苦痛和悲惨席卷过的地狱。因为没有足够的帐篷,大量的伤员是露天躺在地上,各处有大大小小的篝火,可这些微弱的火光远不足以取暖。血腥气弥漫在整个营地上空,殷红的鲜血与白雪对比,强烈又刺目。悲泣声和呻吟声此起彼伏,绝望的氛围笼罩着这里,就好像他们……已经被这个世界遗弃了。 脚边蜷缩的少年断了一只手臂,脸上全都是泥土,已经看不出模样,断骨处血rou模糊,血水顺流而下,还没有人来得及为他包扎。他神智已经模糊,嘴里的念叨很微弱,但没有停止。 我连忙蹲下替他清理伤口,正要用纱布替他包裹,他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