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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犀 细雨如丝,催落一地秋叶,花园中迎来了王叔和锰非。 王叔乃现任两仪城城主,平时很少回封地,也极少出现在锐城,这次王祖母大寿,特意携子归来同贺。两仪城是由各族轮流管理,近十年由金族主理,明年四月将由木族接管。只可惜木族近年人才不济,能任此职的王公贵族少之又少,极有可能会由储君柏年接管。 王叔五十上下,两鬓夹着银丝,额上皱纹透着沧桑,双目如炬甚是威严。他有一子一女,长子锰非,长得斯文儒雅,细长的眉眼总带着笑意,他日常随父在两仪城理事,二十二岁,已纳两妾,并育有一子;王叔之女铉琪,国中绝色,三年前嫁入土族王室,无奈夫君多病,一直无子嗣。 酒亭中,煦之一身闲服,与王叔、锰非对饮,苓岚与侍从们在后跪坐而伺。 “这便是从两仪城带回来的木族丫头?”王叔盯着煦之身后的苓岚,上下审视着,目光锐利。 煦之一笑,算是默认了。 锰非放下手中的折扇,转头细看苓岚,见她白衣青带,容色清丽,袅娜娉婷,一张素净的瓜子脸仍有几分稚嫩,眉眼极为动人,虽谈不上倾国倾城,却是难得一见的佳人,不由得笑道:“如此标致的人儿,怪不得王兄那日急急忙忙把人带走,是怕留在两仪城便宜了兄弟么?” 煦之笑道:“你就是贪心。” “王兄放心,我现在也抢不走了,可不是?再说,我看您也难得收个侍女,”瘦削的手转动着手中的金杯,锰非压低了声音,“莫非王兄是畏惧流言?” “放肆!怎么说话的!还不快向你王兄赔罪?”王叔喝止,脸上怒意弥漫着。 外间有谣言说煦之近身的全是男子,又迟迟未娶妻,由此推断他可能有些特殊的癖好,但从来没有人敢与他当面提及,当然,除了王祖母私下问过一次。 锰非见父亲责骂,发怵地看了煦之一眼。 “本王有什么可畏惧的呢?”煦之倒也不恼,安静地喝着酒。 苓岚看得出,锰非和煦之关系不错。煦之平日总是紧绷着脸,言语冷淡,惜字如金,但在熟悉的人前偶尔会流露笑容……而且,还有点话痨。想到此处,苓岚莞尔。 他们又聊了些族中事务,王叔提起先王时极为感伤,说起了与煦之父亲的年少往事。苓岚大致听懂了一些,原来王叔曾在狩猎遇到了一只黑熊,差点命丧于熊掌之下。在王叔命悬一线之际,先王曾奋不顾身亲自挥刀刺向黑熊,救了王叔一命。事隔多年,王叔重提旧事,眼中满是感恩。他对锰非严厉,但对煦之颇为恭敬,还谦虚地向煦之请示两仪城的政务,煦之提了些意见,王叔一一地应允。煦之谈及西部旱灾,以及手底下的检察官回报了边境受蛮族滋扰的问题,让王叔做好准备。 苓岚从没见过煦之谈论政务,只觉他又恢复了初见时的严肃,侧颜凌厉,剑眉冷目,神态凝重。她略微紧张,收敛呼吸,留神细听。 雨歇时,众人同游花园,草木疏清却别有一番风味。 锰非见其他人落在后面一丈以外,靠向煦之低语:“王兄这个小姑娘来历并不简单,我听两仪城的木族人提及过,她是木族少主的意中人,说不定会成为未来的木族王妃。您把她留在身边,恐怕会惹人闲话……此举会否思虑不周?依我看,别等三年了,过完年随便找个理由悄悄送回去吧,莫让火族知道便是。” 煦之虽隐约猜测出苓岚和柏年之间颇有些情谊,此时此刻从旁人口中听说,心下陡生不快,冷笑道:“你这是怕木族?还是怕火族?” “当然不是怕了,”锰非道,“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况且,您刚才不是说,蛮族又蠢蠢欲动了。”一旦外敌入侵,各族的团结就尤为重要。 蛮族…… 煦之十八岁的那一年,以王子的身份督阵,与水族联军大战蛮族。大胜过后奔赴水族设宴庆功,不料归来的路上,在林间遇袭受伤……然后……想到此处,他回望身后不远处的苓岚,眼眸幽深,目光却流淌着如水般的温柔。 苓岚起初看二人长身玉立,闲话家常,兄友弟恭,不便紧随其后,是以独自一人在石榴树下看挂着晶莹雨滴的饱满石榴。记得那夜遇见煦之,自己拿了竹网后惊慌失措地撞到树上,当时觉得极其丢人的一幕,却成了她和他渐行渐近的契机。她忍不住微笑抚额,一转头正好接上他深邃的目光,她眼角眉梢笑意更浓,红唇皓齿灿然生光。 二人相隔甚远,但对于彼此的眼神都看得真真切切。 ................................... 王祖母大寿即将到来。 煦之那日说过,宴会当日会安排她见见木族友人,她既期待又焦灼。煦之没告诉她具体的情况,她只能等着。 若能见到木族王、槿年和柏年,他们会惊讶吗?虽然她以往也时常离开他们,独自到水族去找母亲,却从未离开过这么久……他们也会想念她吗? 这一日,煦之召她到书房:“明日寿宴,若你以花匠的身份进去,恐怕不好办。” “是。”苓岚跪坐在他跟前,略有些失落。 “但……”煦之看着她,“若是以本王侍婢的身份,兴许就说得过去了。” 苓岚大喜,朝他甜甜一笑:“是。” “来捶背。”煦之舒眉。 “啊?”她瞠目。 “不然……”他歪着头上下端量她,“你想怎样?伺候本王沐浴更衣?” 苓岚瞬时脸红:王!您这是赤|裸裸的调戏啊! “捶背就捶背呗……”说罢她挪到他身后,跪坐下来开始给他捶背。 事实上,煦之有点懊悔了,她在自己身后那么一跪,小粉拳轻捶肩脖,他的心思就飞到九天云外,再也看不进文章。唉,这丫头,要拿她怎么办才好?丢在花园日晒雨淋,都把皮肤晒红了;留在着贴身伺候吧,自己又免不了会多想;放出宫外?那更是要牵肠挂肚…… 苓岚见煦之长久都只看同一页,盯着某个地方,问道:“王可有什么烦难之事?” “你啊。”煦之轻轻一笑,心道:你就是我的烦难之事。 “额……?苓岚做得不好吗?”她也算是被人伺候长大的,的确不擅长伺候别人,“力度不对吗?” “没什么,下去歇着吧。你还是继续住小院,明儿早些起来梳洗打扮,要见人了。” “是。”苓岚起身告退。 次日一早,天色刚亮,掌管内务衣饰的宫女镕昔送来衣服和饰物,说是王赐的,供苓岚赴宴。苓岚心道,果然,要充当王的侍婢,地位自是比花匠要高了。 这两套新衣比平时所穿的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