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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342

    尚未真正抵达,就被收入袖中,姜云舒跳下法器,身御长风,流光般疾冲过来,却在就要触碰到叶清桓的前一瞬硬生生刹住脚步,僵硬地定在了原地。

    幽冥的惨淡日光,即便在游魂脚下也能投出长长一道影子,可对面的地上,却是干干净净的一片。她突然记起来,眼前的人就算看起来再真切,也终究不是血rou之躯,而哪怕是最为寻常的触碰,都早已变成了再难企及的奢望。

    她眼眶倏地泛红,心头像是被撒盐揉碎了,连呼吸都倍觉勉强,却还是故作平静地指了指身后,强笑道:“胆子肥了呀?居然连十二哥都一起骂了!”

    叶清桓见她这个模样,若有所悟,心底骤然生出沉沉悲意,一时不及思考,便茫然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

    可刚一搭眼,脸色就立刻变了,手底下一不留神按碎了两块瓦,神情紧绷,看上去活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姜萚纵容地笑了笑,轻声道:“十七。”

    余下,便无话可说,更不忍再说。

    良久,叶清桓干巴巴地应了句“哥”,咳嗽一声,扭过脸,没话找话道:“之前我想着,但凡我活着一天,便不会让你学卫云川那倒霉催的老东西,可现在看来,你到底还是没逃掉。”

    姜云舒低头一笑,眼光在他眉目之间流连:“可不是嘛,寡妇不好当啊!”又抬了抬手,露出叮当作响的几道金玉镯子,装模作样叹道:“尤其是这般光鲜亮丽的寡妇。”

    叶清桓不由默了默,费了半天力气,才从牙缝里挤出言不由衷的几个字来:“小祸害!”

    姜云舒像是得了赞扬似的大笑起来。

    笑到一半,忽然想起了什么,又敛容道:“多年前,我陷入了薛瑶的幻雾迷阵,做了些惹你生气的事情……”

    “打住!”叶清桓乜她一眼,十分顺畅地开始冷嘲热讽,“既然知道那事惹人生气,你就趁早别犯蠢,真做下了,就偷偷摸摸藏好,还好意思特意拿来跟我说——你是怕气不死我?”

    他话说得阴阳怪气,仿佛极不耐烦,可眼神却是清澈而了然的,姜云舒对上这样的目光,连心跳似乎都停了一瞬,缓缓地吸了一口森凉潮湿的空气,在胸中盘桓几许,又更缓慢地吐出来,而后终于笑着点点头:“也对,师尊大人一向是朵娇花,可不敢让您老人家cao心费力。”

    叶清桓哼了声,纡尊降贵地分给她了个白眼。

    紧接着,像是终于想起了正事,他拍拍不可能沾染上灰尘的衣裳,站起身来,嫌弃地低头看了眼脚下势犹未止的洪水,指尖勾了勾,一块琉璃瓦便腾空而起,直直落入水中,“扑通”一声,溅起一蓬水花,霎时间,透骨的森寒扑面而来,让在场诸人齐齐打了个激灵。

    他后退了一步,抱臂品评道:“啧,如假包换的忘川水,禹王可真是能耐了!”

    若不是有能耐,距离禹城足有几十里的冥河忘川,怎么会在须臾之间就决了堤,毫无预兆地上演了一出洪水滔天?

    新来的两个人面面相觑了片刻,姜萚无奈道:“从头说起罢!你们这些天可曾探出什么了?与之前的地动和城墙倒塌可有关联,这水又是何时漫上来的?”

    叶清桓垂了眼皮不出声,像是在片刻之间就睡着了。

    也不知他是真的知之不详,还是躲懒躲出了习惯,叶筝虽然不大会说人话,但是这时也只好硬着头皮从鸡毛蒜皮的前因开始讲起:“十二既然这么问了,应当知道我们为什么在这。”

    见姜萚确认,他轻重不分地继续道:“禹王为人谨慎,虽表面上对来投的修士礼遇有加,但每逢露面,四周却总有心腹戒备森严。除此之外,他果然如我们之前推测一般,对自身修行藏而不露,有几次三番刻意问及出窍期以上大修才知道的隐秘,除非亲身体会过,否则难以领悟,幸好我当年境界更胜于此,应对上才没有露出破绽。如此数次,我大致对他深浅有所猜测,而禹王或许也以为凭我修为,若要行刺于他不必这般大费周章,终于渐渐放下戒心……”

    他说到此处,不防叶清桓嗤笑一声:“都是废话!那老东西嘴上说得好听,实际还不是一边假装不拿你们当外人,一边前呼后拥,让你们连下手的机会都找不到!”

    叶筝微现赧色:“确实如此,可惜我机变不足……”

    他不疯的时候是真老实,正经得连打嘴仗都不会,反倒让叶清桓很不适应起来,只好干咳一声别过脸去。

    正此时,不远处一个声音接道:“倒也怪不得叶兄,实在是禹王此人太过多疑,让人难以捉摸。”

    众人循声回望过去,便见卢景琮白衣落拓,从飞剑上步下,踏足这孤岛似的屋顶,面带疲色地缓缓走来:“此后‘伴驾’机会渐多,我们便觉出有异——禹王虽极看重陈王暴毙之事,但并不像是之前推测那般物伤其类,反而时常难掩焦躁怨恨,更像是被谁抢了囊中之物一般。”

    “囊中之物?”姜萚眼神一凝,若有所思。

    卢景琮颔首道:“正是。”

    他的叙述较叶筝更加简洁扼要,却也更怪异,仿佛离题万里:“我二人多方试探,却觉举步维艰,便议定由叶兄趁昨日月圆之时返回人间。想来若禹王之辈果然与邪神有关,那么此时变故频发,或许人间也会产生相应动静,却未料到,白栾州这边尚算寻常,而浮屠川一侧却生巨变,彼处镇封的邪神力弱,已在封印中消亡,而娲神镇将则从此苏醒,日前刚刚降临白栾州。”

    “当真?!”

    此言如同一剂猛药,令人精神一振。

    这可是毋庸置疑的好消息,便是未能亲眼见到当时场景,只要想一想,便觉得心中巨石松动了大半。但须臾惊喜暂平,又忍不住泛起疑惑来——虽是好消息,却远水解不了近渴,此时特意提起又是有何用意?

    姜云舒皱起眉头,咬了咬下唇,正想要说点什么,被叶清桓斜了一眼,讥讽道:“笨!”

    姜云舒一窒,熟练地回了个白眼:“……好好好,我笨,就你最聪明!”

    你再聪明灵秀,到头来还不是栽到我手里了!

    两人正你来我往地打着眉眼官司,卢景琮撑着剑换了个姿势,轻声笑了笑,容色一时变得晦暗莫名:“镇将降临于白栾州之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截断了地底灵脉,将镇地邪神困住!昨日,恰好便是事成之际!”

    “而今日午时正……”他略显沙哑的声音压得更低,其中惯有的温润收敛,只剩一派低沉冰冷,“那位禹王殿下便意图发动昨夜仓促布下的法阵!”

    姜萚与姜云舒彼此对视一眼,皆意识到这法阵必不是什么好东西。

    卢景琮冷然道:“家学渊源,虽不尽相同,但在下仍侥幸认出,此阵一旦发动,必将攫取方圆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