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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的暗卫活灵活现的学着口技,一面对一直随身侍候在他身边已经跟了他几十年的老伴当兴致勃勃地说道:“你猜等会朕让他们进来,他们心里是不是会十分的懊恼?懊恼不该向拾娘妥协?” “皇上,您这话老奴可就半点都不赞同啦,”吴德英脸上也是满满的笑容。“如果您真的愿意给殿下父子俩这个荣幸,想必他们只会为此感到激动万分,而不会生出半点什么懊恼的情绪出来,毕竟,您这样做可是给了他们无比的荣耀啊。” 在主仆俩说着话的时候,门口就传来了如果不仔细听绝对察觉不到的喊门和请示声。 皇帝几乎是用迫不及待地的声音对外面的喊门和请示声响应道:“是承锐和瑾宝吗?进来,赶紧进来。” 姜承锐端着一铜盆的水,蔫巴巴地带着瑾哥儿进来了。 “这是?”皇帝明知故问。 姜承锐脸上的表情十分尴尬。 他吭哧了半晌,才强作镇定地说道:“儿子想到这么多年以来,还没有给您洗过一次脚……所以……所以……” “所以你就想帮朕洗个一次看看?”皇帝笑容满面地接过了姜承锐怎么都没办法说完的话匣子。 眼神闪躲、表情窘迫的姜承锐闷闷的应了一声。 皇帝从刻有延年益寿松柏框格的黄花梨条案后面起身来到姜承锐面前。 吴德英也见机而作的搬了一张黄花梨的玫瑰椅放到皇帝身后。 皇帝大马金刀一样的坐下,撩开袍摆,一脸强作淡定,眼睛里却盛满期待地看着姜承锐道:“不是说要给朕洗脚吗?怎么不动了?” 姜承锐脸上的表情有瞬间的空白。 半晌,他才手足无措地蹲下身来,轻手轻脚地给皇帝褪了鞋袜,然后把他的双脚浸在铜盆里。 瑾哥儿蹲在旁边给他挽袖子。 铜盆里的水已经有些凉了。 皇帝却仿佛浑然未觉。 他的心口处就仿佛燃了一堆旺盛无比的熊熊篝火一样,让他浑身都热烘烘的想要冲到冰天雪地里去大肆狂奔一番。 他默默地看了许久认真给他洗脚的儿子和孙子,又努力仰头、再仰头的不让自己的泪水再次夺眶。 他坚持了很久,直到早已经把服侍他当做了一种本能的吴德英眼力劲儿特好地奉上一块手帕,他才胡乱抹了把眼,顺着这个台阶,清了清嗓子地用还有些含糊的声音说道:“看到你帮朕洗脚,朕就不由自主的有些想到从前……想到你刚从娘胎里出来的时候,你母后她去得太早……朕不忍心委屈你,一直都把你养在朕的寝宫里,那个时候……朕也像是像你这样的给你洗澡换尿布,朕可半点都不嫌弃你……就算你尿了拉了,在朕的眼里也是好的不能再好的……如今时光匆匆……转眼已经是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了……你也有妻有子……也……知道乌鸦反哺的给朕也洗上一回脚了……朕这心里……真的是说不出的感动……” 姜承锐低着头一直都没有说话。 他的眼泪却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样,一颗一颗地掉进面前的铜盆里。 也不知道他这样默默无声的流了多久的泪,眼眶同样有些红肿的皇帝抬起手用力挥了一挥,这间儿媳妇用她那上不得台面的欣赏水平所拾掇出来的四不像书房里就只剩下了他们父子二人。 就连瑾哥儿也被禁卫统领齐宏悄无声息的给抱到外面去了。 “承锐,朕知道你心里委屈,你要实在是憋不住的话,就大声的哭吧,朕保证没人敢笑话你!朕保证!” 姜承锐咬了咬牙,在踌躇了片刻后,终于决定不要脸的默默把头埋在了皇帝的大腿上。 他呜咽着,泪水很快打湿了皇帝身上的锦袍。 “父皇,我没有窥探帝踪,也没有对自己的弟媳妇心怀不轨,我没有置泾河以北的百姓于不顾,也从没有贪污过赈灾的银两更没有想过要发国难财……父皇……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我一直是冤枉的……” “朕也知道你是冤枉的,可是朕却没有帮你,而是听之任之的在群臣们的弹劾中顺势而为的废了你的太子之位,你恨朕吗?”皇帝伸手摸了摸伏在自己腿上的儿子的头。 这是他的嫡子啊。 是他一手抚养教导长大的弟子啊。 他心中就如同打翻了的五味瓶一样,真的是什么滋味儿都有。 “父皇,这个问题很久以前您已经问过我了。” 姜承锐从皇帝的腿上抬起头来,声音很努力的保持着平静。 “那些事情虽然很多都不是我做的,但是他们都是我毫无节制胡乱收拢回来的所谓门人做的,这与我做的又有什么分别呢?我虽不曾窥探帝踪,但……您的行踪确实有人总是送到我手里来,我虽然没有对九弟媳妇心怀不轨,但九弟媳妇也确实是被我那好太子妃亲自送到了东宫的床上的,也确实在我毫无所觉的走进寝殿的那一刻因为羞愤不已而撞墙自尽。至于泾河以北百姓们用来救命的赈灾银也确实是我手下的门人贪墨了一大半,当年的我识人不清又心高气傲,会落到那样一个墙倒众人推的下场实在是再正常不过,因此,我真的一点一点都不怪您,毕竟您能够在那样群情汹涌的情况下保全我已经很不容易了。” “从你的这一番话里,朕就知道你是真的反省了,朕很高兴。”皇帝将刚才自己拭泪的手帕递到姜承锐手里,看着他抹去了脸上的狼狈后,才声音沙哑干涩地说道:“过去的事情,就我们彻彻底底的揭过去吧,不要再追究了。你四弟为人虽然太过狠辣酷烈,但也恩怨分明,对你更是赤胆忠心,朕当时就是看在他是你最亲近兄弟的份上,又恪尽职守愿意踏实办事的情况下,才把太子的位置定给了他——当然,这也是他确实有几分能耐,扛得起这万里江山的缘故。承锐,在朕百年之后,有他照看着你,朕也能够安下心来的含笑九泉了。” ——只怕您到时候会死不瞑目! 姜承锐听到这话止不住在心里发出一声近乎抓狂的怒吼。 为人狠辣酷烈但也恩怨分明? 对儿子我更是赤胆忠心?! 父皇! 你完全被那条毒蛇给骗了! 他哪里是对我赤胆忠心?! 他分明就是做梦都想着要把我置之于死地啊! “父皇,”心里悲愤面上却勉强做出一派感激涕零之色的姜承锐仰面对着自己‘英明无比’的父皇露出一个再灿烂不过的笑容。“您为儿子考虑的真的是太周到了,儿子心里感动又惭愧的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什么都不用说,”皇帝哈哈大笑的拍着姜承锐的肩膀,望着他的眼神更是说不出的温柔和慈爱。“你只需要在朕禅位后,和朕的好儿媳妇拾娘一起好好的孝顺朕就行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