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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边,动作利索地服侍叶央穿戴。穿好衣服又端来竹盐让叶央刷牙漱口,趁着大小姐愣神的空档,又去打洗脸水了。 一套动作做下来,井井有条毫不拖沓,连叶央也不得不承认,当丫鬟是个技术活儿,她自己管自己都照顾不过来呢。 “云枝,我穿这色儿是不是太艳了?”坐在梳妆镜前,叶央扯扯身上的衣服,“况且,还没过孝期吧……” 不过大祁的王公贵族比起百姓,似乎并没未更重视规矩。民间亲长过世,一般守孝三年不得离家出远门,但若是碍着生计,只守两年或一年也可以。毕竟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说直白点,总不能因为亲人去世也把自己折腾死,人都是要过日子,要往前看的。 叶央原先以为国公府怎么也算大家,规矩肯定不少。云枝正认真把她的一束头发梳顺,闻言抬头笑道:“大小姐刚回府,穿些鲜艳的,冲冲喜气才好。况且您生的明朗,眼睛……乌黑有神,朱红正配得上!府里是守孝两年,第三年便不用太过讲究,现在两年正好。” 叶央也端详着镜中的自己,眼角眉梢总有些藏不住的傲气,心里很同情云枝——以后要天天对着自己说些昧心的夸赞话,太惨了。 ☆、有家了 只比叶央大一岁多,云枝却已经是国公府的二等丫鬟了。她没什么得力的亲人,也不是家生子,完全靠自己奋斗出来的。起初伺候老夫人,后来因为勤快和善又去伺候大少爷,现在叶央回来,云枝被派到她身边,不出意外,就能成为大小姐的贴身丫鬟。 除了勤快,云枝脑子也挺好使——她是叶央回府那天推开粥碗后,第一个主动拿鸡腿来的人,还多端了个蹄髈。就冲这点,叶央觉得云枝日后必成大器。 洗漱好了,头发也梳顺了,云枝只把叶央的头发随意绾好,簪上一朵珍珠花。大祁二十五岁以下的女子,哪怕许了人也不必每日把头发盘的一丝不苟,仍可作少女发型,和现代时尚女魔头偶尔也穿娃娃衣差不多,显得年轻。男人却不同,除了效仿魏晋文人搞些艺术行为,二十岁成年后必须束发。 “大小姐,成了。”云枝抚平叶央脑后一缕不听话的发丝,扶她站起来,“三少爷还在门口等着,咱们这就出去?” “不用扶我。”叶央避开云枝的手,尽管吃喝不愁有人伺候的生活不错,但不代表她彻底成了残废,自己蹬蹬蹬跑出了门。 门口站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一对剑眉,看叶央出来笑得见牙不见眼,声音爽朗地迎上来,“meimei!今日正好不用读书,回来看看你……嗯,脸色好看多了,肩膀疼不疼?这身衣服真称你!吴家小丫头着实可恨,等我有了机会,去教训教训她!” “……三哥。”面对连珠炮似的问候,叶央也笑,她记得这是叶安东,比自己大了四岁,还在读书,虽无功名但却是皇子伴读,日后前程也差不了。 叶三郎连连点头,“哎!祖母说要见见你,咱们一道去那儿吃午饭。” 云枝在前面引路,叶央也尽量走得像个大家小姐,只叶三郎围着她转来转去,笑得腮帮子都酸了。 “本以为……定城那日,你……”欲言又止,断断续续说不出什么,叶三郎一边走一边斟酌用词,末了沉下心来,重重道,“阿央回来,便好了。” 映着太阳,他眼中的光芒让叶央喉头一梗,险些落下泪来。只有亲人才会这么不防备也不图回报地对她好,有了他们,叶央觉得之前吃的什么苦都值了。 定国公府占地不小却很空旷,分内外院。外院都是男人呆的地方,依附叶家的幕僚或武将时常往来,国公府内院,因家主喜好高阔,所以分作了几个独立的小院。最大的一个院子唤作沉香堂,是叶央祖母住的,其次是苍雪苑,她大哥的地方。 叶央一路走来,只见触目景物大气又不失雅致,正值仲夏,园子里茉莉和绣球花都开了,还有一池子淡紫色莲花。 ……看见这花就想起刺她一剑的小丫头,心里憋得慌。叶央扭过脸,又去看别的。 “阿央,上月祖母还说大哥升官了府里人手不够,正好你来了,咱们就再多采买些人口。”府里比起别家实在寂寥,叶三郎也能感觉出来,外院几乎空着,内院只用了一半,连三等下人都有单间住。不过定国公府形制占地完全没有逾距,谁让他家的人太少呢。 大哥升官,府里人手就不够了吗? 叶央很认真地思索这个问题,叶三郎见状解释道:“要知道,大哥还未娶亲,爹娘又……府里大小事光祖母cao持不过来,除了她身边的管事娘子帮忙,大哥偶尔也会帮着主持中馈。只是前些日子刚升了大理寺卿,便忙了许多。” 一家之主,不仅要贯彻“长兄如父”的责任,还得负责全府的吃喝用度,叶央突然很佩服她那个没见过面的大哥,里里外外一把抓,果真强人。 “大哥只是帮祖母的忙,对内院的事过问不多的。”说话间已经走到了沉香堂附近,叶三郎为她开门,一股幽冷的檀木香气隐约袭来,顿时减了外头的灼热暑气,“你来了,正好跟祖母学学管账。” 叶央点头应了,和他等在大堂里,家里人少,这点规矩还是要有的,长辈不到小辈不能轻易落座。传话之后,老夫人似是有事耽搁,半天没露面,叶央只好跟她三哥站在旁边,看往来的丫鬟摆饭。 “大哥中午不回来,午饭就咱们三个吃。”叶三郎心情很好,嘴一刻都闲不住,几次还想伸手动叶央头上的珍珠花或者捏她脸颊,“看你瘦的,这两年肯定过得不好!爱吃什么?鸡腿还是蹄髈?”他还跟云枝打听了叶央的喜好。 叶央脸一红,早知道就悠着点吃了,顿了顿又问道:“大哥不回来,那……二哥呢?” “我这不是来了。”为防蚊虫,正堂门口挂了纱帘,有人用折扇挑起纱帘迈步走入,叶央侧身望去,叶二郎穿的还是他们初见面的那身衣裳,笑容儒雅,眉目间风流无双。 就是左脸一个巴掌印,右眼角有些淡淡的淤青,贵公子的气场才不那么足。 “左边是祖母赏的,右边是我揍的。阿央,还是三哥心疼你吧?”叶三郎凑到叶央耳旁,压低声音坏笑着说,末了又抬眼问来人,“大哥不是罚你跪祠堂么,怎么出来了?” 叶二郎脸一黑,这几天都是在祠堂过的,三弟显然是故意揭人伤疤,于是道:“大哥说,阿央能下地走动了就让我出来,她现在不是好端端站着么?” “表面上看起来没事儿,谁知道会不会落下什么病根!”叶三郎眼一横,拉着妹子用指头戳她没什么rou的脸蛋,“你看看阿央,看这脸,骨头都突出来了;看这腰,腰带捆了三匝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