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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要神清目明,否则真就没有任何胜算了。 将宫灯硬蒙进衣服底下,再用胳膊和胸膛一齐捂住,宝珠光华霎时由烛火变萤光,微弱而柔和。 这样一来,谭云山再看四周,黑暗便更纯粹了,于是黑暗里某些似远似近、似明似暗的光点,也依稀可辨起来。 虽未见琉璃之光,但这也足够让压抑多时的谭云山松口气。 果然,忘渊里那么多妖魔邪祟,藏得再深,也要留些蛛丝马迹的。他当然想再抓上几个打探情况,但就算抓不到,这种时刻都能确定一片静谧混沌中还有别人的感觉,也比先前深一脚浅一脚的茫然好得多。 捂着这份微弱萤光,谭云山凭感觉前行。 他入水的位置是晏行泛光的位置,可被忘渊拖行那么久,他也再没方向了,只好碰运气。 这一走,就再没停下来。 黑暗中,时间的流逝好像也变得模糊迟钝,谭云山记不得自己走了多久了,不渴,不饿,也不累,就像他刚开始启程时那样。 可他又是什么时候启程的,被那位狡诈之徒袭击是多久前的事情,他有些说不准了,无论怎么回忆,都是飘忽的,仿佛只是一个时辰前的事,又好像过了许多天…… “哎呦——” 乍起的哀号吓得谭云山瞬间回神,感觉到脚下踩着一个软软乎乎的东西,赶忙把宫灯从衣服底下掏出来一照,赫然一个躺在地上的俊俏青年,双手垫在头后,也不知是眯着还是仰望黑洞洞的苍穹——如果这地界有苍穹的话,而自己的脚正好踩在人家肚子上,也难怪对方哀号。 可就是被这么踩着,青年也没半点动弹的意思,除了嚎,连手都没从头后撤出来,仍一派惬意潇洒之姿,迎着谭云山的俯视。 “看够了吗,” 青年的声音是同他随性姿态极不相符的阴狠,听得人冷飕飕,“看够了就把你的破灯挪开,再把你的脚丫子拿下去,否则……”他似笑般咧开嘴,露出泛着寒光的獠牙。 妖气冲天。 谭云山乖乖把脚收回去,顺带把宫灯往后撤了撤,免得把留下的脚印照得太明显。 青年见他识相,便懒得追究,翘起二郎腿继续闭目养神。 片刻后,他又皱眉睁眼,不耐烦道:“怎么还没滚?你那个破灯真的很刺眼,信不信我把它砸了!” 谭云山不再纠缠这些闲话,直截了当地问:“这里是哪里?” 青年的眼神像在看一个疯子:“这里就是这里,你愿意叫它什么都行,反正也没人管。” “你叫什么名字?”明明预料到了会同前次一模一样,谭云山却仍抱着侥幸又问一遍。 没头没脑的问题让青年眼中浮起警惕,他没答,而是反问:“你叫什么?” “谭云山。”没半点犹豫,干净利落,又恳切真诚,“我下来找人。” 青年盯着他看了半晌,忽然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歪着头道:“站着不累啊,坐下来说。” 谭云山从善如流,与他对面而坐,刚想再问,却被对方抢了先:“你要找什么人?” “一个姑娘。”谭云山几乎是压着对方的话音答的,幸而他控制住了语气,没泄露太多迫切,缓了一下,又道,“或者一个浑身都是嘴的妖兽,它可能更醒目些,你有见过吗?” “浑身都是嘴……”青年双手抓头发,抱着脑袋苦苦追忆起来,就在谭云山已不抱任何希望的时候,他忽然一抬头,眼中闪过精光,“好像还真见过!” 谭云山呼吸一滞,想问再哪里,却半天寻不到声音。 青年似心有灵犀,直接笑了:“我可以领你去。”前次刻意亮出的獠牙已不见,活脱脱像个好人家的公子,如果没有这后半句话的话,“但你要先让我喝点血。” 谭云山并不意外他提出的要求,这忘渊之中哪有善茬,但他不懂的是:“妖以精气为食,你却不要精气而要血?” 青年闻言皱眉,十分认真思索半晌,竟改了口:“那我不要血了,你分点精气给我。” 谭云山不言语了。 静静端详青年半晌,他笃定地缓缓摇头:“你什么都不知道。” 他不吝啬那点精气或者血,前提是给的值得。 谎言被识破,青年“嘁”了一声,有失望,但很浅,仿佛这只是个无关紧要的游戏,成了,乐呵一下,不成,亦无妨。 “你可比看着精多了。”青年重新躺下,慵懒地打了个哈欠。 “既不清楚妖□□气,也不知道这里是忘渊,实在很难让我相信你见过厉莽。”谭云山仍坐着,只动嘴,没出手。对方敢这样肆无忌惮躺下,便是不惧他动粗。 青年厌烦地摆摆手:“什么忘渊,什么厉莽,别和我说这些乱七八糟的,反正也要忘,听多了头疼。” 谭云山怔了怔:“你知道自己会忘?” “这有什么新鲜呢,”青年凝望黑暗,侧脸在这一片混沌虚无中,被宫灯之光勾勒出亦幻亦真的轮廓,仿佛随时都会消失,“当你一觉起来发现脑袋空空,心里茫茫,再傻也知道是忘了。” 谭云山:“你不想把记忆找回来吗?” 青年斜眼瞥他,乐了:“想啊,但你来教教我,向谁找?” 谭云山沉默。 于忘渊之外失忆,还有亲朋好友帮你拼凑,可这茫茫忘渊,何处去寻? 说不清道不明的黯然在心底蔓延,谭云山把宫灯放到他和对方之间的地上,让彼此都能汲取到光,哪怕只被映亮一半身子,也比尽没黑暗要好。 青年瞄了眼宫灯,再没嫌它刺目,也没挑剔谭云山的沉默,反而自顾自继续道:“我后来也想开了,自己的记不住,那我问问别人的也好,所以有段时间我到处去找你这样还记着一些东西的人,把问来的听到的都当成自己的往脑袋里塞,但你猜怎么着?” 谭云山声音很轻,像叹息:“你记不住。” 未料青年立刻反驳:“不不不,我记住了!”他单手撑头,侧躺着面向谭云山,眉飞色舞像在讲特别可笑的事,“但是对方忘了。然后过一阵子,我也忘了。” 谭云山:“但至少你还记得问过别人。” 青年嗤笑:“我感觉我问过许多人,但问的是谁,我不记得了,问